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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称呼

    

第四章 称呼



    赵津月没有看消息。

    不用猜都知道是谢舒元,内容无非是一些关心她的话,然后道晚安。

    絮絮叨叨的。

    她没心思吊着他,更不想搭理他,关了静音,继续做题。

    一如既往。

    谢舒元盯着聊天对话框许久,没有消息弹出来。

    打扰到她了吗?已经睡下了?还是……她在玩别的男人。

    孤寂的夜晚总是会让人胡思乱想。

    好想她。

    思念无声无息蔓延,心在动,很安静。

    “没睡好吗?”赵岚青关心地问。

    清晨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黑眼圈隐约可见。

    两碗米粥放到了桌上,赵沉局促解释,“还好,可能新学期有点紧张。”

    自打那一晚过后,他心里更不踏实了,夜夜难眠。

    米粥飘着热气,鸡蛋饼金黄软糯,搭上两碟小菜均衡营养,看起来精致可口。

    赵岚青喝了口热乎乎的粥,犹豫地说:“高中学习很紧张,以后就不用做饭了,我来吧。”

    赵沉大咧咧地一笑,“没事姑妈,反正我起得也早。”

    热流滑入胃里,温暖舒适。

    赵岚青欲言又止,这几年一直都是她这个未成年的外甥做饭,身为长辈,她心里是过意不去的,可她实在不会做饭。

    她不禁想起女儿曾说过的话,

    “收养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给家里做饭是他的本分,要连这点活都不做,留着他干什么?养大爷吗?”

    话是刻薄了点,倒也是这个道理。

    家里并不富裕,全靠她一个人打工挣钱维持生计,时常入不敷出,好在之前离婚分到了房子和钱,日子才没那么难过。

    她没再说什么,默默吃着早餐。

    赵津月洗漱好出来了,赵沉立刻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盘三明治和一杯牛奶。

    母女两人的口味不同,他做饭都是做两份。

    “姐,里面的煎蛋没有黄。”

    赵津月没听见似的,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头也不抬地看着手里的单词本。

    赵沉失落,每次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做饭,可她从未在意过,习以为常。不过见她吃得满足,胸腔里的郁气一扫而空,心里不禁产生一个想法,

    如果她习惯吃自己做的饭,是不是就不会去外面觅食了?

    是做饭,也是别的心思。

    他乐滋滋地从洗衣机里拿出了衣服,往晾衣杆上挂。

    阳台的窗户敞着,风一吹,皂香扑鼻,清新好闻。

    赵津月下意识地看过去,他穿着无袖T恤,手臂的肌rou线条流畅,劲瘦有力。额前碎发被风吹开,精致的眉眼很好看,阳光一照,皮肤很白,清爽干净。

    他的肤色的确变白了,已经很久没见他出去打球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记不清了。

    每每走在街上,遇到皮肤白的男生,她都会多看几眼,尤其是认识谢舒元之后。

    谢舒元的肤色是泛着冷调的白,带着一种矜贵感,大多数男生仅仅是皮肤白而已,没有他的气质。不过她更喜欢谢舒元身上的另一种气质——乖巧听话,温顺纯良。

    这样的气质,赵沉也有。

    就像现在,他蹲下身为她系鞋带,仔细认真。一头黑发很蓬松,泛着柔顺光泽。

    不知怎么,赵津月很想摸摸。

    她的手覆了上去,赵沉一怔,系鞋带的动作停住了。

    头发被她轻轻揉了揉,他耳根通红,不知所措。

    在做什么?摸他吗?

    好像在摸狗头。

    羞耻又亲密。

    赵津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插到兜里。

    他是很听话,可骨子里的野性太明显,心思看上去没那么正,会反扑。

    会咬伤主人的,不是一条合格的狗。

    除非把牙齿拔掉。

    不过目前牙还没长齐,一切尚未可知。

    赵津月想法变了,她开始期待他长大。无论如何,钳子都在她的手里。

    早高峰的公交车上挤满了人,摩肩接踵,赵沉抓着吊环,用身体护在她的身侧,为她挡住人群的压力。

    路面颠簸,车厢里的人们不由自主地摇晃倾斜。

    赵沉下意识地扶了她一下,手覆在她的腰间,停留几秒,立刻抽离了。

    他的心怦怦乱跳,悄悄观察她的神色。

    她没有露出嫌恶的表情。

    接纳他了吗?

    赵沉看到了希望,欣然自喜。

    “不要跟着我了。”

    下了车,赵津月直截了当地打破了他的欢喜。

    赵沉心头一颤,儿时的记忆碎片涌入脑中,不堪的、难过的。

    “怎么了?”他像条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紧追不舍。

    赵津月停了下来,转头对上他的眼神,“我不希望学校里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

    他看上去真的是在认真地问。

    赵津月沉默片刻,继续前行,淡淡地抛下几个字,“陌生人的关系。”

    赵沉垂下眸子,可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亮了。

    “那我就不能叫你姐了吧?”

    没有回应。

    心跳加快了,他试探地唤了声,“赵津月?”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赵沉立刻移开了视线,望望天,看看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这个名字他曾在梦里唤过无数次。

    只有这一次,她回头了。

    余光中,她的神色还是那么冷淡,看不出情绪变化,不过,至少不是厌恶。

    离去的身影渐行渐远,赵沉目不转睛地望着,眉开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