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国王也会有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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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80-184375 平良的电话号码,不用看屏幕都知道。 清居站在电车前,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耳边是中年上班族兴趣全无的对话,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这一串数字,大拇指在屏幕上游移。虽然认识没多久,清居就给了平良自己的号码,但平良从不会主动联系他,除非是自己提要求,必须在哪个时间打电话。 每次,铃声响起来,不用看手机屏幕,清居就知道是他。 不知为什么,他总能知道,就像其他各种声音都是从外面传入耳朵的,而平良打来的电话铃声,就如同他戴着耳机一般,声音是从头脑里边欢快地响起来似的。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 “清居?” “嗯,什么事?” “那个,清居的耳机落在我家里了……我……带去学校给清居可以吗?” “不要。” 清居差点脱口而出,下次去你家拿就好了,话到嘴边,他意识到这显得自己很想见平良似的,于是,清居将那句话咽了下去,这时,电车驶来,他随口说: “电车来了,下次再说。” 车门开启,他随着人群走进去,在他的书包里,装着两份合同——那场演艺竞赛,他虽然落败,却被一家事务所的经纪人看中,在网上查询了一番,好像不是什么皮包公司或者诈骗团伙,清居拿定了主意,跟他们签约。 “老实说,清居君的外形条件很好,但是其他方面都不太行。” 经纪人的直接让人咋舌,但并未激怒清居,他也知道,自己能被选中全靠这张脸,其他方面不行的话,只能努力去提高了。 于是,他积极地参加事务所给他安排的课程,形体、声乐、造型……加上广告拍摄和各种试镜,他的日程表被塞得满满当当,连去学校的时间都不多了。但能去学校的时候,他还是会去,一来他不想耽误毕业和升学,另一个原因是…… 清居走进教室,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要看往那个方向,女生们一拥而上,将他包围住,他把书包随手丢在椅背,坐进座位。 只用眼角的余光,清居就能确认,在不远处的平良,如往常一样,从他走进教室开始,就望着自己,平良的眼睛透过长长的刘海,死死地盯着他,用眼睛贪婪地吮吸着每一个细节,像是为了在日后随时能够记起。对!就是这个!他想要平良如饥似渴的眼神,那目光无数次地触到了他的内心深处,啃噬到他的灵魂,带来心惊rou跳的幸福。与此同时,即便被自己无视,平良也仍然目不转睛地凝望他,那沉默又伤感的模样,也让清居产生一种类似于报复的快感。 ——谁让你害我这么烦恼? 姜汁汽水被打翻的那个夜晚之后,他再也没去过平良的家,来学校的时间本就不多,被簇拥在人群中的清居,也没有机会给平良传递信息。 ——骗人的,这些都是借口。 清居解开脖子上的围巾,从他坐进座位起,就觉得有些燥热,不,也许是更早,在推开教室门开始,或许还更早…… 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他漫不经心地垂下眼帘,进入深秋,冬季的脚步逼近,树木都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在年岁的轮回里,几乎所有的树都投降了,摇落了他们的叶子,只有窗外零星的几株树木还精疲力竭地,紧紧拽着枝条上的绿色。 清居听着树叶的沙沙声,看起来平静,内心却是思绪万千。 这段时间以来他都是这样,在上课时心不在焉,穿行于事务所和电车站间的路口,也是神思恍惚,坐在餐馆旋转的圆凳上,被乱七八糟的念头搅得心神不宁。 死都不想承认,他在想那个人。 就算那个人此时此刻,正坐在他右手边只隔了一米多的座位上,他也仍然在想他,平良总是再次进入他的脑海,就像接到他的邀请一样地迅速,连人带行李全部安顿下来。有些时候,他会想平良说过的某句话,有些时候,他会想平良这会儿在做什么,有些时候,夜间的画面会不受控制地在脑中播放。 夜间的画面…… 在他从平良家冲出来的那天,晚上,他躺在床上,因为勃起而彻夜难眠。 这本来没什么,但是不知为何,他闭着眼睛,想起了昨天晚上耳边,平良轻柔又带点沙哑的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他不由自主地,将全身都沉浸在这声音的余韵之中,胸膛在制服衬衫下,随着呼吸上下移动,紧接着,他感觉到平良的手,宽大的手掌,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手掌攀上他的肩膀,紧张地向下移动,在平良的手指和他的脊柱曲线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接着,平良的手滑到了大腿,带起一阵像皮疹被剃刀刮过一般的灼热。 他的额上淌着汗珠,纽扣被解开,平良的手指移动着,脱下的他的衬衫,解开他的皮带,拉开裤子的拉链,那双手抚摸着他的小腹,他的胸膛,他的脖颈,抚摸他全身每一寸皮肤,被人触摸,被人如此饥渴地抚摸,如此热切地渴望,这种感觉真好。 平良一边继续着爱抚,一边有节奏地用身体蹭他,肆意地舔他的嘴,唇舌来到了双腿间,所有欲望的压迫点,平良用舌头探寻,舔弄,揉动,吞吐,清居开始喘息,脊背弯曲。 “啊……嗯……” 压抑不住的呻吟从唇齿间泄出。 越来越兴奋,清居像触电般的颤动,而平良的舌头开始品尝更多,舔咬着,舌头快速地打圈,清居沉迷其间,浑身都是涔涔汗水,双腿松缓下来,变得沉重,身体从下面敞开了,就是这种感觉,敞开了,向那舌头,那手指,敞开了。 于是平良将他的两腿分得更开,臀部湿漉漉地分成两半,平良的一只手滑至他的肩下,痉挛一般地抱住他,汗淋淋的脸深深压进他肩头,张开的手指头按入他的脖颈和背部,湿润的嘴唇靠在他的耳边,轻声低语: “清居……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要死,清居……好喜欢你……清居……” 在那一声声的,伴随着喘息的耳语呢喃中,清居口水满溢,喉头紧缩,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异常的性高潮。 从想象中恢复神智,清居首先感到的是震惊——我刚才做了什么?我,想着那个男人?这是骗人的吧,开什么玩笑啊,但是半褪到大腿上的内裤,凌乱的床单和可疑的液体,无一不提醒着他,刚才在他的意念剧场里,上演了怎样的场景。 他随即感到了困惑, 我不会是脑子出什么问题了吧? 为什么我就得对那种人……那个阴暗的,恶心的,不知道成天在想什么的怪胎…… 可是这发生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一而再,再而三……他的身体投降了,简直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体内的某些生理现象在自作主张地运行,如同血液在循环,心脏在跳动。 有时他看到平良,想象出的zuoai场景就历历在目,他担心自己的兴奋让人察觉,尤其是让平良察觉,那样的话,他估计会因为羞耻而死去,毫不夸张。 坐在教室里,清居托着腮,望着窗外,他想起平良曾经吻过他的手,那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有人用性的意味触碰他,清居将右手的手背贴在脸上,发觉到自己在做什么,清居耳根发热,立即把手放下,垂在课桌边。 清居用余光瞟了一眼平良,那家伙正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什么啊,难道他不应该把每时每刻都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吗?他不应该像我渴望他那样渴望我吗?时时刻刻,完完全全, 明明我都已经……怒火又在心中燃起,这时,经纪人发来邮件,询问是否能参加一小时后的试镜,清居简短地回复了,提起书包,走出教室。 走在去电车站的路上,干燥的冷空气迎面袭来,冬天就要到了,严寒野蛮地侵袭着脸颊,嘴里吐着白汽,电车迟迟不来,清居又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看向屏幕,手机一片黑色,沉默安静。 ——你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 ——快点联系我啊!笨蛋。 ——再打来一次,邀请我去你家,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总是会把东西留在那里呢?为什么会让你买汽水呢?快点啊!再说一次,说你想见我,说你想要触碰我,想要亲吻我,说你想要和我做恋人会做的事,那样的话,我们…… 6. 他没有等到那个电话。 7. 大学放榜后,天气格外的冷。 平日里的街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宛如科幻电影中的场景,仿佛置身时间的雪堆,周遭万般皆静止。清居拒绝了滑雪呀温泉旅行等一切的邀请,跟高中那些同学,他从来就算不上朋友,以后,也不打算有什么纠葛。 而且,事务所为他争取到了一个广告合约,快节奏的唱跳,以他目前的实力应付不了,他只能为了那几十秒的画面反复练习,有时候从练习室出来,末班车都已经开走,他索性就住在附近的网咖里。 mama打来电话的这天,他都已经一周没有回家了。 “奏今晚会回家吃饭吗?” “今天也会练习得很晚……” “这样啊……” mama稍作停顿,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声音提到了: “对了!今天有个包裹寄到家里来了哦!” “给我的吗?” “嗯,寄件人写着……平良什么的……” 清居抓紧了手机,眼睛睁大了,“诶?” 挂掉电话,清居大步走向电车站,忘了系围巾,狂风让他快要冻僵了,电车到达时,终于坐上车的他感觉就像在家里一样舒服,他双脚踩在座位下的横杆上,用外套紧紧包裹住自己,使自己感到一阵温暖。 平良会寄来什么东西呢? 虽然说比起收到东西,如果能见面肯定更好,但清居勉为其难地原谅了这一点,他的脑海中不断涌出各种想象,就像寒夜里,在窗玻璃上生长绽放的那些淡淡的白色冰花。 ——不会是情书吧? 虽然很老套又很恶心……清居小声地嘀咕,一边望向窗外,在他的脸上,洋溢着盼望烟花早点燃放的期待,显得神情欢快。 他没有想到,平良寄给他的,居然是一副耳机。 被小心地装在盒子里,摆放得像一个礼物,但却有着和礼物完全不同的含义,因为那就是清居落在平良家里的那副耳机。什么?为什么?耳机的话,直接拿给我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专程寄过来? 清居的眉心紧皱在一起,在mama疑惑的目光中,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找了个借口走开。 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好了,他拿着手机到了楼顶的天台。 看着街角,对面的窗,停着的车,他拨打了那个号码,080-184375 ,在焦灼中,他任凭鲜血直涌向太阳xue。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甜美的女声在耳边继续说着什么,但他只听到了这句话。 一阵恍惚,他感到自己好像昏死过去了,又被人救了回来,他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疑心重重地望着天台,扫视了一下散乱的建筑物,楼底下传来急救车呼啸而过的声音——怎么可能会打不通呢?难道说平良出了意外事故?车祸? 这时,他脑海里快速出现一系列画面:一辆熄火的轿车横趴在路中央,一个碾碎的手机,救护车上飞奔下来的护士,担架上的裹尸布…… 惊恐得一阵颤栗,他慌乱地查询起了交通事故的信息,从触目惊心的字眼中寻找他关心的事情。未果,他又在学校的聊天里寻找事故的消息,什么都找不到,内心逐渐升起一阵冷冷的怒火,好啊,你有本事死死看,看我在不在意。 脚步拖沓地走到楼梯间,清居慢慢回过神来,没有车祸,也没有意外,平良活得好好的,他只是换了手机号码,而且,没有告诉自己。 ——我被自己主动吻过的男人给甩了。 清居脸涨得通红,火星乱蹦,愤怒地把手机摔向墙壁,屏幕碎裂,砸落在地,仍然不解气,他把口袋里的耳机也砸向地面,把手头能够到的所有东西都扔了出去,他的脑壳一阵疼痛,伴随着嗡嗡耳鸣,肩胛骨开始流汗,愤怒和羞耻不可阻挡地从他身上滚过,就像岩浆、沸腾、冒烟。 8. 在那之后,清居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了工作中。 大学开学,他从家里搬了出来,在事务所附近租了间公寓,每天都在练习室呆到很晚。 过度的练习、草率的饮食和不规律的作息,让他的身体常常出一些小故障,有一次,在他收拾背包时,他才感到手指上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擦到的,皮rou的痛针扎一般。 他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突然感到浑身都开始痛,这种疼痛其实一直是被他的意志力,也就是他独自作战的孤独所压制着,只不过现在,就像麻醉剂消退了似的,疼痛又回来了。他一手按着胃,身体猛地向前一晃,然后侧向一滑,翻了个身,蜷成了胎儿的姿态:他双手塞在两条大腿中间,躺在地板上,就像一个生了病的孩子。他闭上眼睛,努力去想一些其他的事、学校的事、高兴的事,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他和当年孤零零地躲在被子里,听着电视声音入睡的小男孩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一直是一个小男孩,甚至像一个小女孩,有着小小的手,软软的头发。 他把头埋下去,缩成一团。就在此刻,他希望有个人能在他身边。 不,准确地说,他希望那个人能在他身边。 ——你知道吗,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会感到孤独,虽然其他时候,偶尔也不曾感到孤独,但跟你在一起时,最没有孤独感。 ——我的手还保留着记忆,被你触摸的记忆,那个时候,在音乐教室里,其实我想吻你,现在我想把手再向你伸过去,你能再次握住它吗……你能……再摸摸我吗?摸摸我的头发,抚摸我的背,把我抱在怀里,紧紧地抱住,那样的话,我肯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保洁人员开门的声音吵醒了他,原来他就那样躺在地板上,睡到了天亮。 醒来之后,浑身的疼痛也没有缓解,他打车回了住处,胡乱吞了一些药片,他裹在被子里沉沉睡去,睡得仿佛切断了电源,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床。 忘记吧,把关于平良的所有事情都忘记,忘了就好了。 他在半梦半醒中告诉自己。 9. 他几乎都已经做到了。 休假了一段时间,他的健康状况有所好转,他开始悉心照料自己的身体,但态度如同对待汽车,被动又冷淡。两者都需要不定期地加油和清洗,两者都会时不时地出问题,但往往都能得到修理。 从疼痛和恶劣的心境中缓过来,他的精神也比过去更强悍了,用经纪人的话来说,就是“精神强悍得跟鬼一样”。其实,他只不过是再次关闭了对外界的所有反应,把喜怒哀乐,全都压缩到头脑中的一小块空间里,封闭起来了。 所谓的“成长”,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每个人都是这样,用纱布,把自己一圈一圈地包起来,直到再也没有感觉。 春去秋来,季节更迭,时间运转,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就像用空气丝线串起来的珠子,连成了一体。 生活是一份不加盐的饮食,他机械地咽下。 不用上课,没有工作,也不用排练的日子,他就躺着睡觉,有时翻阅上周的旧杂志,一点都看不进去,眼睛只是一页页扫过去而已。儿时他沉迷的电视节目,也无法再带给他快乐,荧光屏的彩色光线映照在他脸上,变幻不定。不知不觉间悄然降临的夜,漫长而空洞,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蔓延开来,侵蚀了整座城市。 但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坏,他的学业还算顺利,考试基本都通过了,工作也有了新的进展,演出的舞台剧反响多是好评,他认为,自己几乎已经忘记平良了。再见到平良时,他可以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那只是他以前认识的人。 如果不是剧本写到了该死的恋爱戏码……正在参演的舞台剧,下一轮的公演就是其中的《狂爱篇》,顾名思义,主人公将袒露自己无法抑制的,狂热的爱意,可他的表演怎么都没法让导演满意。 “清居君要么试着回想看看,自己恋爱时的感觉?” 剧团的前辈给他提了这个建议。 “说起来,每次见到清居君都是一个人,女朋友呢?” 剧团的真子加入了聊天,伸长了八卦的触须。 “啊……我可能没办法和女生交往。” 清居如实回答。他在工作场合里从来不会隐瞒自己的性取向。 “诶?那清居君也是那边的人?” “嗯。” “那男朋友呢?” “也没有。” “诶?” “难以置信!” 真子语气夸张地说。 “这怎么行啊,年轻时,还是得多谈谈恋爱……” 小山导演抱着胳膊,也插了进来。 烦死了。清居难以掩饰对这个话题的厌烦,撇了撇嘴。 搞得跟在推销似的,挨家挨户地敲门,你好,请看看“恋爱”这款产品,很适合你哦。根本就是诈骗嘛,说得就好像恋爱是什么好东西一样。明明亲自体验一下就知道了。清居回想自己过往人生里,唯一一段接近“恋爱”的关系,给他带来的痛苦、愤怒、委屈、困惑……还让他狼狈不堪,就像个白痴。 “清居君可能觉得为恋爱烦恼很丢脸,” 小山导演透过圆框眼镜注视着清居,视线很有穿透力,就像会读心术一样, “特别是心里流淌出的那些话,清居君可能觉得,那些话听着就跟个傻瓜一样,但是,等到清居君再年长一点,就会发现,那些话已经说不出来,也想不出来了,因为那些美好的感觉全都没了,那时候,就成为俗气的大叔了,人们明明是长大之后变成傻瓜,却总是觉得年少的自己是傻瓜。” 导演的声音越来越惆怅,像是有感而发,也像是自言自语。 10. “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拔。” 清居又说了一遍,《狂爱篇》里他始终都练不好的那句台词,但听上去,就像在说外语一样。 真想把剧本撕了,扔到河里去,他忿忿地想。 进入十一月后,白昼变得很短,雾气在眼前悠悠荡荡地升了起来,天色暗沉了下来,他将剧本放进背包,沿着河岸走着。 运气很背地,他被行人撞到,汽水泼了一身。 冷风刮过,碳酸饮料浸湿的衣服黏在皮肤上,又冷又黏,清居觉得今天实在是糟透了,不,这段时间都糟透了,他吃东西食不下咽,排练不在状态,晚上常常失眠,寝食难安,心烦意乱,搞得他皮肤状态都变差了,拍摄时还被化妆师叮嘱要多注意休息。 都怪平良! 他原本都几乎都忘掉这个男人了,可是平良为什么又要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他自动忽略了是他自己设计让平良来看他演出这件事)。好吧……是他设计的没错,但他原本,只是想狠狠地羞辱平良,他简直想把平良扔进垃圾桶,并用桶盖紧紧捂住他那微弱的悲泣,他更想在平良身边那个土兮兮的男生(你说什么?男朋友?)面前,揭露这个男人的恶心过往,但是,这些想法在他站在舞台幕布后,就被他统统丢到脑后了。 清居很生气,生自己的气,怪自己这颗心怎么跳得就像刚跑过步,只不过是见到了平良而已,在时隔一年之后。 区区一个平良,别开玩笑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假装镇定,假装毫不在意,和剧团的人随意地聊天,实际上,他压根无法平心静气,无法保持某种姿态。当平良和那个土兮兮的男生离开后,瞥到他们的背影,清居的心中激起了嫉妒,这种情绪像发酵的面团,不断增长和膨胀,更像是一股电流,如果能接通的话,估计能活活电死一头大象。 在庆功宴的间歇,他悄悄从席间溜开,潜入nongnong的夜色,靠着墙喘息了一会儿,接着,像是被内心的什么力量驱动着,他又来到了河边。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上这里来,这条河,早已不像记忆中那么美丽,植物都枯萎发黄,弱不禁风,被狗的排泄物玷污,路上的行人一个个灰头土脸,半眯着眼睛。 回去吧,他继续走着,隐隐地意识到,自己的双脚虽然茫然地朝着电车站在行走,心却一点也不想回去,对了,他是想要去平良的家,这条河曾经是属于他和平良两个人的秘密,他常常在这里等平良,然后坐在自行车后座,到平良的家里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喝了酒,他觉得回忆和现实,渐渐地交杂在了一起,分辨不清。 一辆自行车从他身旁驶过,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男生,有个男孩手中滑落了一个饮料瓶,发出一声惊呼,但很快自行车就消失在一阵笑声中,饮料瓶在他脚前摔得东倒西歪,琥珀色液体四处流溢,闪闪发光。 不是说都已经忘记了吗? ——骗人的,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 但他已经不能再去平良的家了,因为被留在17岁的,只有他。 平良的时间已经往前走了,如果说换掉号码还不算的话,那平良的新恋情——比起自己,平良已经选择了其他人。 他咽下了一口苦涩的唾液,想从喉咙里,从肺里发出孩子式的啜泣,时间在不停地流逝,犹如水从水边冲刷河岸,平良已经被水流带走,只有他被留在过去的时间,就像一滴树脂中被困住的昆虫,他被困在了17岁时无疾而终的恋爱里。 他的心被定格在一个句子上,反反复复,刺耳地徘徊,“喜欢你,喜欢得要死,只有你是特别的,是无可取代的。”这句话填补了他空白的内心世界,让他又重新找回了自己。接着,簌簌作响的白色窗帘随风从窗侧飘开,轻轻地摩擦着墙壁,喜欢你,喜欢的只有你,他的脑中再次响起了这句话。 明明说这句话的是平良,是平良粉碎了他那有序的孤独,然后,却又让他独自拾掇碎片。 11. 把他解救出来的,是一瓶姜汁汽水。 12. 平良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经过了愚蠢的变装,反而更加显眼,不,其实跟装扮无关,清居总是能从人群里找到平良,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 他再次邀请了平良去庆功宴,再次从席间溜了出来,再次让自己徘徊在夜色中。他就像一个失去方向感的人,总是绕着同一个地方,转来转去兜圈子,偶然回过神来,发现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嗅着深秋时节寒冷的气息,他听着树叶的沙沙声,恍惚间,他好像还穿着中学制服,脚边的书包里,是空白的作业本,平良从远处小跑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久等了,这个给你……” 平良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和以往别无二致,灼热、渴求,在清居的脸颊和脖颈处燃烧。平良从白色塑料袋里拿出的东西,也异常的眼熟。塑料瓶身,白色瓶盖,深绿色的包装纸,琥珀色的液体,充满了无数透明的小气泡。 “我现在怎么喝得下这个……” 清居嘟囔着,于是,平良又递过来了矿泉水。 但他还是从平良的手中拿过了姜汁汽水,打开瓶盖的时候,那熟悉的滋滋声,仿佛是他内心有什么东西满溢出来了,既苦涩又甜蜜。碳酸饮料冲击着味蕾,滑入喉咙,他微微颤抖了一下,手指攥着瓶身,紧抓不放,希望为自己饥饿的骄傲获得多一点支持。 那是平良仍然像从前一样在意他的证据。 他把这份证据,就像孩子收集珍贵的卡片似的,都放在他内心的糖果盒子里,连同平良注视他的眼神,平良对他的牢sao耐心的倾听,平良毫不犹豫邀请他去家里的提议……一件一件,小心地保存,尽管理智在他耳边冷冷地嘲讽,告诫他,早就该把这些破烂玩意儿一股脑全都丢弃。 在那个夜晚,他又和平良不欢而散,临走前,他还狠狠地踢了平良的小腿、 但他头也不回地走向电车站时,手中却扔攥着汽水瓶,夜间电车晃动的车厢里,瓶子里琥珀色的液体随之晃动、震颤。 清居其实从来都不喜欢甜味饮料。 但他的初恋就像姜汁汽水,从他17岁时见到平良的那一刻起,饮料瓶从手中滑落,打翻在地,琥珀色液体四处流溢,滋滋作响,闪闪发光。 覆水难收。 清居站在剧团排练室里。 他又想到了平良,每次一想起平良就令他心痛,但又没办法不想,当阳光照射到屋顶东边的窗口时,他的双眼刺痛,泪水差点从眼里滚落下来,他开口说: “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拔。” 导演站起身为他鼓掌,赞叹他的表现。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在念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