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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8.梨)

    

安排(8.梨)



    8

    嗤啦。

    热油泼在了刚出锅的鱼rou和鲜红的辣椒上,炸起了油花,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此时正是最佳的动筷时刻,微微发了些福气的老板穿着厨师袍,亲自端着这盆刚出锅的水煮鱼出去了,走向了一楼有些偏僻的雅间。

    守在雅间门口的,不只有服务员,还有两个快有天花板高的保镖。看着老板端了主菜来,保镖看了看,让开了门。

    漂亮的屋内摆设露了出来。

    托福,老板的生意最近是越发的好了。季总帮忙找的房东——说实话他怀疑房东就是季总——更是好说话,房租从来不催不涨,老板更是找了时间,把店面重新装了一番,一家水煮鱼菜馆硬生生的装出了几分时尚感来。

    如今屋内两个人。一对漂亮的男女对坐。放下大盆的时候,老板又看了看漂亮的女人——季太穿着白色的裙子,身材婀娜。人白,脸还好看,比电视上的那些女明星还要更漂亮几分;他挪开了眼,旁边的季总也长的好看,如今正垂着眸,西装外套已经脱了,一件白衬衫,袖口那个白。

    老顾客了。

    季太以前常来——最近是来得少了,叫佣人来买回家吃的时候更多些。季总更是少见。

    到底是有钱人呐。

    “季总季太慢用。”老板笑了笑,主动打了招呼,又循例拿过一碗清水放在了桌上。

    男人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季太也看了看他——微微笑了笑。老板点头笑着哈腰,搓了搓手,准备出去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还有热油泼在了鱼rou辣椒上的刺剥声音。

    “今天有什么饮料吗?”房间里突然响起女人的声音,温温柔柔。

    “有,有。”老板随即转过了身,看见了女人端坐在桌后的脸,熟练的背着菜名,“西瓜汁,椰子汁,芒果汁,都是鲜榨的,”

    季太是老顾客了,有钱人嘛,都注意养生,她的口味他懂。老板报着自家的饮品,又想起了什么,“哦今天还可以做新鲜的雪梨汁——夏天来了,消渴解暑。这个梨啊,是我们新疆的大鸭梨,品质您放心,甜着。要不我先切一个来,季总季太您们先尝一尝?”

    “那就麻烦了。”

    “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老板左右看了看顾客。季太看着他,圆圆的眼睛,脸那么的漂亮。季总皱了眉头,脸却沉了下来。

    一个问题,两个答案。

    这个梨,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

    “椰汁。”季总最后说。

    老板出去了。

    洗碗,筷子,擦了擦桌子。

    男人沉默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女人的胳膊和手在面前晃动。

    这是她每次都会做的。

    一个高冰飘花的镯子在她手腕上晃荡,衬得那肌肤更是雪白了几分。

    “念念你今天怎么想来吃这家?你吃不了辣的。”

    她的声音也温柔,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拿起公筷,她夹起了一片腹部的鱼rou,在清水里洗了洗,先放到了他碗里,又小心的把鱼刺剔去了。

    把筷子放在一边,她又夹了一块鱼rou吃了一口,又呼了一口气,“还是那么辣啊——不过是真好吃。”

    喉咙里有些堵着。男人有些沉默。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可是又真的想不出说什么来。拿起筷子吃了鱼,还是以前的味道。他的确不善吃辣,哪怕拿水过了,此刻舌尖也有些微微的疼。

    椰汁送上来了。

    白色的衬衫沾染了几点油迹,女人喝了一口饮料,又手忙脚乱的拿着纸巾给他擦。她的鼻息靠了过来,贴近了他。她的睫毛长长的,微微发着抖。可是那点油迹却已经滟了开去,和织物混成了一体,女人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拂动,却也只留了一个越来越大的瘢痕。

    “算了。”她的手指滑过了他的胸膛,男人喉结滚动,看着她的睫毛,“不弄了,回去——让托马斯洗。”

    “嗯。”她的手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买完单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对面的状元苑灯光点点。他的车在路边打着双闪。保镖快走几步,拉开了车门。

    他在车门前止了步。是等她先上车的意思。

    连月站在路边,犹豫了下。她转过身,系着大厨围裙的老板还在门口挥着手看着这边,满面笑容。

    她弯腰上了车。

    车子开始缓缓滑动,车外的光透过窗户漏入,落在她的白裙子上,明明暗暗。男人坐在旁边,气息环绕着她。

    二十五认识他的,如今已经十多年了。

    他日常坐的车换了三次。从宾利换到迈巴赫又换回到了宾利。他拿“自己的零花钱”,在新加坡和纽约添了几套房子,是为了办公方便,不是为了享受。他买了几十块表,没有什么别的爱好。他对生活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吃穿住行,都和他生来就有的生活相差无几。她本来不过是一株小草,和其他的小草也没什么不同。却是因为他,有了现在的锦衣玉食。

    他对她挺好。就算到了现在,也还对她很好——

    “新生,会一直在吗?”她突然问。

    “什么?”男人扭过头,看见了她的笑脸。也许是外面的光太强,落在她的眼里,化成了粼粼的波纹。

    “新生基金,会一直在吗?”她又问了一次,面色很认真,似乎这个问题很重要。

    男人看着她脸。没有回答。

    “念念你可不能——”

    “连月你在说什么?”他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