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诡画生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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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解惑,她倒凭着直觉想到了症结所在,莲洲因其而设,但这里的人除了母亲,却是讳莫如深,不肯多提……她还记得有一次缠着石伯胡侃,就曾听到自己从前属于“阴水司”之类的话,过后他便三缄其口,好不教她气恼。 尤其在轩氏的画卷里,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现在任何东西,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关联,她都不想轻易放过,一如眼前展开的画卷。 解谜,本就比谜题本身有趣。 莲仪卿屏息凝神,交手结印,额前隐隐透出了莲花形的光芒,一缕金雾缓缓析出,化作了仪卿的形容,垂目倒去,跌入了画卷之中—— 莲洲无地,以水为地,无根,以水为根。 今日一早,“根”与“地”都飘到了天上。 “咦?” 天旋地转,灵狐无央立刻奔向了自家主人的住处,石伯大手一捞,狐狸的四只腿便腾空跑了个寂寞。 “先别进去,小狐狸我问你,最近你可有发现,你家主人有什么奇怪之处?” 无央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转头瞥见屋内,竟是一片黑雾迷蒙,如同白昼微缩的笼中夜色。 “——仪卿!”里面传出昭夫人焦急的声音,石伯喊了她两声未得回应,抱着无央踯躅在门前,四只眼就差写上忐忑两字。 水域上空,洲元在今日显得尤其炽亮,净水如同倒挂的雨珠不断升向天空,莲洲竟是第一次,发生了逆流! 看守洲界的石伯能感觉到,这一切并不来源于外界的干扰,是这颗水域真正的“心”,分明正在发生着什么。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如此清宁之地,怎么还能引发如此灾祸,难不成…… 胸口,他那颗坚硬的小石头心脏咯噔了一下。 正当人与狐怔忡之际,那不断上升的水珠忽然停住了,须臾之间,又似倒豆一般狂泻下来—— 噼噼啪啪—— 骤雨突至,砸得水面狂躁沸腾起来,巨浪翻涌,也将众人的心高高悬起,体会了一场久违的惊心动魄。 仪卿醒来的时候,小狐狸无央正巴巴守着自己,再一伸手,身边已是空无一物,女孩儿立刻支棱了起来,心凉了大半,飞奔向轩氏的房门…… 她闯大祸了! 母亲轩氏大门紧闭,隔着门户,隐约能听见两个严词交谈的声音,仪卿刚犹豫着想推门进去,一转头,倒和出来的莲昭迎面撞了个正着。 接着,人便被拎到了主殿——罚跪! 莲仪卿:…… “知错么?” “知……” “好玩么?” 仪卿声音渐渐变弱:“不好……” “还有下次么?” …… “以后你母亲的东西,都由石伯……” “再不敢了!” 莲昭哭笑不得,叹了口气,正色道,“所幸没什么大碍,不然……我也不是吓唬你的,再有这么一次,你恐怕都见不着她了,仪卿,你明白么?” 莲仪卿讶异地看着她,垂下了头,“仪卿明白了。” 莲昭语气缓和了下来,“……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您……您没有为难我母亲吧?” “你觉得,我会么?” 仪卿抿唇笑了,“不会。” 莲昭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 仪卿还是有些担心,“昭夫人,那我还能常去看望母亲么?” “那得看你是否真心改了,我们再酌情考虑此事。” 莲仪卿撇了撇嘴,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晃,十年。 仙灵成长不比凡生迅速,小姑娘本就娇花一朵,倒也和从前没多大变化,只是惦记的事情年陈日久,如雪成球,更加挥之不去。 自己这十年来已经表现够好了吧,她想,叫往东绝不往西,胡话也不知少说了几百句,怎么就不能再进那个地方了?自己可什么誓都发过了…… 然而每次走到轩氏屋槛前,都必定会有一只手拦在她的胸口,“我只是……” “不行。” 小姑娘对抗无效,又闷闷地跑了。 学阁里,大眼瞪小眼。 “此处空明无垢,却实无有明处。你们都说外面不好,可我却不能真心体会,如困昏昧……空中之大,夜色之广,皆难以知悉,或言为真,或言非真,于我而言,分明都是虚假……” 这回闹的哪一出,两人心里门儿清。 “难道天下女子,都需等着谁来才得见世面么?” 当年之事改变了她的一生,偏偏那位真君“深情不悔”,婚约延续,约定待她千岁之龄,必来亲迎相许,是以她便十分愤懑,仿佛“出头”之机,全系于此一人。 石伯不善言辞,讷讷道:“自然不是,你吧……不太一样。” “我就不能不那么一样?” 石伯挠头:“难嘞,石伯也没骗你啊,外面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可我就是想出去看看呢?好不好是次要的,我没见过,这才是最重要的。” 石伯本在给她梳理经卷,眼手协作半天,指着一处道:“看看,中心藏妙,便可观大千世界,何须出外寻觅?你看哈,这世间确实万般皆有,但一切动摇之有,都不如内心空明的自在,你莫要为六尘所扰,堕了孽根哩。” “可若真要我那么空明,你们不该把我的婚契先断了么?” 汉子大笑起来:“小丫头,你这回蒙不了我了啊,需知执着于空,本已不是空,世恒变幻故说空,眼中观世相,心中无偏执,才是正法所为。何况……”他又挠了挠头,“既然菩萨和你们帝君都没说什么,那便应当无妨吧。” “哦?是么,你们教我出世之智……可不入怎有出时,不乱怎有静时?你们又不许我踏入藏卷的画里,只叫我知晓了那么多的外界景象,那如何能防得住我这向外之心呢?” “呃……唔……” 眼瞅着汉子支吾答不上话,莲仪卿暗自闷了回笑。 石伯望向莲昭,昭夫人大概也说累了,缓缓翻动古卷,一语不发。 眼看劝她不得,石伯叹下一气,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你啊……你!哎……你这般不听话,难免吃过苦头才肯停,可知……可知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心里多难受……” 一边叹气,一边抹起了眼泪。 仪卿虽有所触动,却如离弦之箭一般不肯回头:“你们何必这般cao心呢,我好不好,不都是自己的因,自己的果。” “你!说得轻巧!阿莲,你说两句嘛……” 莲昭只是抬起手,一下一下拍他的肩。 看着面前的大壮汉子扑簌簌掉泪,仪卿又有些心软。 “知道了知道了……我还小不懂事嘛,石伯……” “你就是懂太多了……若是笨些,也安生点。” 石伯粗鲁地抹去泪花,重重又叹一气,莲昭拍着他的背,忍不住笑了。 莲仪卿轻哼道:“若是笨了,石伯又要说我不开窍呢。” 壮汉愤愤道:“说归说……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算咯……算了哟……你自往前走吧,走了就别回头……我们这些注定留下的,才不会一边怀着念想,一边怪自己帮不了你……” 石伯背过身,竟然真的不理她了。 莲仪卿到底服了软,扯着他的衣角笑道:“石伯,别真伤心嘛,谁让你们这么管着我……就算将来分开,我们不都要好好的吗?” “众生皆苦啊……” “我就是想开心些嘛,石伯,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把我说哭了,能不开心?” “嘻嘻……” “还真笑了,就知道你是个闹腾的,快叫真君来把你镇住才好。” 女孩儿瞬间飞蹙起了眉:“你……我可不喜欢你们扯他!” “是是,你能提,我们不能……”说着,都笑了起来,两个大的摇头晃脑,一时难绷,女孩儿一张小脸涨得通红,羞得直想钻下地去! 遗憾的是,闹了一回,她竟还是不能见到轩氏,就在莲仪卿打算再次发起“进攻”时,石伯忽然带来了一个破天荒的消息——等她两百岁的“稚离日”,莲昭石伯将陪她一起离开莲洲,到主峰觐见帝君! 二百岁,是修行先天灵体的一个分水岭,基本从这时开始,灵体根性便已巩固,应当修习更精深专一的术法,也正从这时起,灵体的面目将不再随年龄而确切变化,修行的心境、功法、本体性格等,都会影响其“相貌”的外在表现——即所谓,相由心生。 便有少年老成者,几百年便形同衰朽,须发皆白,也有几千年还是个肚兜娃娃,谈天说地却无所不通的,各类皆有。因此灵童们二百岁的这一时期在天境也称“稚离日”,每年固定日子,都会由五方各主峰聚集本年“稚离”的童子们觐见帝君,由帝君赐宴见礼,亲自划下他们这一段重要的修行分界。 听闻此事,莲仪卿又惊又喜,她一直以为,自己想出去,真的只能等那一位……一时之间,不觉大喜过望,诸多烦恼都抛到了脑后。 一日日只盼啊盼,掰着指头数,睡觉都掐着时辰。 岁月如星逝。 这一天如期而至,顺利得令人诧异,莲仪卿也终于第一次踏出小小沧澜,站在了玄天主场洛朴峰的峰顶,体会了一把她口中的“外面”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