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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话地睁开眼睛，细细的睫毛像两片羽毛刷过迪亚波罗的手心。 这感觉令他恍然回到很小的时候，他在树林里抚摸一只小鸟毛茸茸的羽毛。 那只鸟也像你一样，明明害怕他却又亲近他。 迪亚波罗僵硬地移开手，和你幽深的黑眸对视，一个古怪的想法冒出来：你真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肤浅，愚蠢，胆小吗？ 无论是面对托比欧，还是面对他，你的语调不自觉提高，表情显得局促。 可很偶尔，你流露出一些破绽。你的眼睛很空，肩膀垂着，笑容冷淡。 如果你是一个肤浅的随处可见的年轻女孩，迪亚波罗不会把你放在眼里，如果你是一个锋芒毕露，机敏而狡猾的女孩，迪亚波罗会厌恶你卖弄的小聪明。 可你表现得非常模糊，却又并不吝啬真心，你不讨好他和托比欧，却并不保持距离，也没有逃走的意思。 这使迪亚波罗反而想要窥探你的心，肌骨包裹之下是你的血rou还是空洞？不论真情还是假意，你想在这得到什么？ 那只鸟想从他手上得到庇护得到食物，而你…… 他改变了主意，本来这个意外因他而起，男人打算让你作为诱饵替你解决掉波尔波的替身，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同时他能确保你的安全。但是现在，迪亚波罗饶有兴趣地想，说不定你真的可以成为替身使者呢。 替身反映了主人的精神，他竟怀一种恶意期待了起来。 “你需要通过波尔波的考验，而不是在这里睡觉。”男人道貌岸然地斥责你。 你果然因他的话脸红了，辩解道：“波尔波只说要保持打火机一直燃着，我把它固定住了的……”你从地上捡起那只打火机，还好它很结实，没有摔坏。 “但是现在它熄灭了，程序已经启动了，你必须完成这项考验。”迪亚波罗摸着嘴唇慢吞吞地说。 “那我该干什么？”你说，事实上你对他说的考验一头雾水。 男人冷嘲地笑了一声：“你能做什么？你以为你自己就能通过考验吗？托比欧还给我添了一大堆麻烦。配合我解决影子里的敌人，否则你只能等死了。” 影子里的敌人，你知道是谁了！ 虽然你不知道那只一直替你守着打火机的可怜替身是如何变成敌人的，但原来刚才并不是在做梦……可迪亚波罗救了你？ 他是知道会出事才来的吗？他的指令出了问题，他是来补救的？ 他为什么要管你死活，难道他其实是个好人，还是他有古怪的责任感？ 不论是哪一种可能，都让你感到一股恶寒。 “去打开房间的门，客厅的灯光会在门前制造阴影，引诱它出来，然后我来解决它。” 你假装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迪亚波罗，好像你有很多疑问（在他眼里你应该完全不知道替身的事，你不想被抓到把柄），然后你难以抵抗他的命令似的，起身走到房门前，又回头犹豫地看向迪亚波罗。 男人冷淡地对你点了点头。 好吧，你的犹豫并不是装的，但是迪亚波罗如果想杀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就信他……打开门的瞬间，黑色安息日迅猛地从影子里钻了出来将你咽喉扼住，你根本来不及思考要不要避开它，而坐在沙发的男人毫无任何动作！ 你被那家伙耍了！ 血涌上来，你的脸涨红，可还不等你说话，面前的替身突然张大嘴巴，闪着金属光泽的箭尖弹射而出，在你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刺穿了你胸口正中的皮肤，它绝不会再浪费第二次机会！ 该死的，又是这里……听说自杀的人无法上天堂，难道你是正在地狱中反复承受此惩罚吗？ 影子替身将你扔在地上，你艰难地撑起身体，感到一阵疲倦，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但你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昏过去，否则说不定会醒不过来。你强打起精神思考起来，替身在箭刺穿你之后就没有动作了，好像它在等待什么。 它在等什么？ 是替身！ 它在判断你能否产生替身，有没有作为替身使者的资格！ 按照迪亚波罗和托比欧的说法，如果没有产生替身你是会死的，按照这个逻辑，要活下去你就必须暴露替身，可是你不知道暴露奇异恩典能否让你活得更长…… 你的身体开始发冷，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不能再纠结下去了，你得尽快做个了断，或者只能干脆召唤奇异恩典的时候回溯了…… 你缓缓低下头，艰难地去看胸口那道伤口，涌出的血量大得有些不正常，这也是箭的缘故的吗？你迷迷糊糊想着，忽然看到一个滑腻的，被血完全覆盖的卵一样的东西从伤口剥离了出去，顺着你的身体缓缓滑落，最后掉在木地板上，留下长长的，湿润的血痕。 ……这是什么东西？ 你知道的规则中，一个人只能拥有一个替身，就算拥有两个完全不同人格的老板也同样受制于这个规则，你怎么会在拥有奇异恩典的时候再次产生替身呢？ 比起惊讶你更多感到的是恐怖，它静静躺在你腿间的木地板上一下一下地鼓动着，它是个活物，简直像你腿间掉出的未成形的胚胎……这个联想令你头皮发麻，恶心得想吐，你本能地想要退开身，却触发了黑色安息日的行动机制，它猛地朝你扑过来，你下意识地闭紧双眼——而这一刻一切忽然都静止了。 你在寂静的黑暗中听到毕毕剥剥的响动。 然后是积木掉在地上的声音，啪嗒一声就像雪崩的前兆，随即而来的是猛烈的爆裂声，房间里像下了一场冰雹。 你恍惚地睁开眼睛，在满地的金属方块中和对面的替身对视。 它不再像之前那样瘦弱得可怜，因你大量出血而获得了足够营养的替身此刻已经是个成年体，这使你几乎认不出它了。 娃娃脸缓慢地膝行到你身前，轻轻拔出你胸口的箭，轻易地折断它的木柄。他已经获得了足够的养分，餍足使他的动作很缓慢，随后娃娃脸仰起头，恋恋不舍地将箭头举起来，直到箭尖上最后一滴血掉进他的喉咙。 “mama。” 他干涸的喉咙发出蛇一样的嘶声。 简直像一个邪恶仪式所召唤出来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