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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瞬间,我觉得我有点像河西村的人拐子。玉兔吸吸鼻子,把我面前的那杯茶水抢来喝了,不说话。明无意这个少年身长得人模狗样的,嘬一口茶抿一次嘴唇,然后用舌尖舔舔,很有年轻人的玩趣意思在里面。他一脸心事重重地喝完了茶,又吸吸鼻子看向我:“谢樨,你真八卦。”我对这个回答始料未及,脸皮抽搐了一下。他又道:“八卦不好,谢樨,你要认识到这个问题。我近日想了想,我到了凡间不太快乐,大约是你时常欺负我,想玩的东西没有玩成,又有点想念嫦娥jiejie和玉蟾大哥。”玉兔看着我,说着说着话音有些抖。天地良心,我虽然偶尔逗弄一下他,但却是打心眼儿里把他当成小皇帝供着的。不过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想法。人一旦受了委屈,又没办法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常扯些乱七八糟的理由出来膈应自己。我自信我是无辜的。想来还是玉兔年龄太小,从小呆在月宫中没挪过窝,不太适应人间的环境罢了。我批评他:“上仙太过娇气了,祥瑞御免,要福泽凡人,总要有些担当,不要老记挂着自己私人的情绪。”玉兔擦了擦眼睛:“你又凶我。可是你说得对。”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眼眶中那包泪快要落下来的时候,他又“嘭”地一下变回了原身,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肥厚的兔毛里。兔子在桌上埋着,再无声息。我伸手将他抱下来,放在膝上顺毛:“小兔子,你是不是想家了?”玉兔不吭声。我接着问:“还是觉得经书不好抄,我没收你的书很不讲道理?”这回他“嗯”了一声。我乐了,轻轻揪着他的耳朵道:“别跟着判官学坏了,书里的东西都是骗人的。”玉兔乖顺地任由我摸着毛。我耐心等着他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果然开口了:“谢樨,对不起。你其实对我很好的,这次下凡,我觉得……嗯?你在干什么,谢樨。”他突然停下了话头,目瞪口呆地瞧着我。我听着他说话,闲得无聊便捏着他的肚皮,把他翻过来揉那几条小短腿,突然间就理解了那些弄猫人的心情。前人有写猫咪的诗言:昼眠共藉床敷软,夜坐同闻漏鼓长。把一只猫狸崽子写得香艳无比,那时我觉得这个作者有些变态。兔子虽然不是猫,但我现在知道,这种心情是喂养人之间一脉相承的。——实在是又软又温暖,摸起来真的很愉快啊!玉兔被我摸得毛骨悚然,他牙齿打着颤问:“谢,谢樨?”我端正着一张脸,淡然道:“没什么,你接着说。”“哦。”我感觉玉兔咽了口唾沫。他接着道:“这次下凡,我决定抛却私人感情,端正心态,好好做事了。谢樨,我们约法三章好不好?那个张……”他顿了顿,“我们两个人一起查,你要见他的话,把我带去好不好?”我道:“好。”他又道:“你不和他谈恋爱,好不好?”说完,他很快地又补了一句:“玉帝爷爷让我收他,你若是跟他和好了,你会很难过的,你不要难过。”我道:“好。”玉兔在我膝盖上抬起头,看了我几眼,突然又改了口:“这一条你可以反悔的。因为你看,我是玉兔,是个上仙,此事上也能帮你暗度陈仓,敷衍一下过关。你要是真喜欢他,有我罩着你。大家既然同是兔儿爷,我可以为了你在两条肋骨上插几把刀子。”玉兔至今还认为我与张此川之间有情,我根本没听完他唠叨的这堆废话,只说:“嗯,我知道了。”我等着他说的第三条,左等右等没等来,却听见玉兔问我:“谢樨,那些凡人中的故事,真的都是假的吗?”我说:“好故事就不是假的。”玉兔表示不解:“可我看那些都是好故事,那些人最后都在一块儿了,凡人说这叫大团圆。”我再摸摸他的毛,让他变回原身,跟我去书房挑了些正常的书给他看。我再次警告了他不许再看那些艳情风流,他乖乖答应了。好故事?什么样的事是好故事?我不爱见傻乎乎的青年思追上层楼,想要摘九天之上那弯冰冷的月亮,也不爱见等不到回书、日日唱着西洲曲,看太阳落山的小姑娘。要讲我二十岁时风华正茂,遇见一个瓷人儿似的青衫公子,我性平他性冷,踏过月也听过杨柳岸边姑娘的笛声,话说尽时,好聚好散,这是好故事。故事里该有成双的人,你一半我一半地写下去。我前世独自写了那么久的风月,以为他对我多少有些真心,便算不得一厢情愿,却让我死过一次后才慢慢想透了。玉兔无心之言勾起我一些念想,我挥挥手便将它们抛去了一边。近日玉兔闹别扭的次数确实有些多,我看着靠在我身边读小人书的白衣人,反省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我疲于应付张此川,冷落了他,确实不该。我道:“明儿跟我一同去见张此川。”玉兔道:“嗯。”我再道:“想去什么地方玩,想买些什么东西,想好了列张单子,到时候别忘了。”他瞅我一眼,终于又弯起了眼睛:“好,你不能反悔的。”我一看他笑了,且晚间时又开始闹腾着要吃三十个月饼,便放下了心。只是我过后回头想这件事,始终还没能搞清楚他为什么低迷了这么长的时间。大约是真的想家了罢。作者有话要说: 玉兔带着谢樨做的月饼前来祝大家中秋快乐!☆、麻花兔和背锅侠的第一步第二天清晨,我把兔子从睡梦中叫起来,让他下床洗漱吃饭。昨天他的睡姿呈麻花状,照例压在我身上,我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现在看他这样时不时的扭出一个新的姿势,还觉得挺惊喜有趣。我瞧着玉兔咔擦咔擦地啃猫尾草叶,回味着我这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心想这大约就是岁月不饶人,我已经不想挣扎了,由他去罢。玉兔见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问我:“你有话说吗,谢樨?”我漠然道:“上仙,我只是觉得我的人生发生了一些变化,觉得命运有些多舛,平时易生变。”玉兔赞许地看了我一眼,颇有同感地叹息了一声:“我也是。”我:“……”玉兔出门用人形。他这几天变兔子闹得太过,明无意迟迟不现身,弄得王二以为他被老子毁尸灭迹了,背着我边抹泪边去后山挖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死人骸骨。我再见到王二时,就听见他在那儿边刨土边哭:“这可如何是好?这么好的一个小公子,怎么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