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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至于能不能谈成,还要看后续嘛。”赵高在旁边低头琢磨。胡亥吩咐道:“复信回咸阳,把匈奴使者奉为上宾,朕不日便返程,亲自接见。”“喏。”赵高答应着。韩信一愣,道:“陛下这就要回咸阳吗?”胡亥叹道:“朕也舍不得啊。”韩信已为楚王,在楚地他最尊贵,与底下人总是有隔阂的。胡亥乃是皇帝,却能俯就。因此在韩信看来,倒是与皇帝才有几分对等的情谊。韩信又道:“陛下若北地用兵,臣愿为先锋。”胡亥笑笑道:“你若出手,旁人只要跟在后面划地盘就是了。李甲可是跟朕磨了好多年了,这次放他出去,也让他立点军功,满足他的愿望。”韩信还要再说。胡亥敛容道:“更何况国内还需要你镇着呢。你看这次云梦泽聚会,众多诸侯,只有淮南王吴芮一个来了。其余没来的诸侯,你猜他们这会儿在自己封地里筹划着什么?你这尊大神仙,可不能轻易挪动。”韩信也知皇帝说的乃是实情。更何况如果韩信领兵北上,只长远的路途,便叫士卒疲累不堪了。更何况,韩信手下多是南方人士,到了寒冷的北地,只适应气候就是一大难题。胡亥拍拍韩信的肩膀,算是安慰他,又道:“朕难得出来一趟,也要体察一番民情。明日朕启程,沿淮水西归。朕问你——若是想看吴楚之地,最困难黔首的生活状态,当去什么地方?”韩信明白皇帝的用意,道:“历来最穷困者,都是在码头聚集,青壮卖苦力,妇人卖……”他猛地噤声。“怎么跟朕还说半截话?”胡亥转瞬也明白过来,长叹一声,道:“明日陪朕悄悄去看看。”“喏。”是夜,胡亥回到行宫,却又指示赵高,道:“再给李由发一道诏书,叫他无论如何想办法,找机会,哪怕是拼着伤亡,也要打一场胜仗。要打到匈奴痛为止!哪怕是惨胜,也一定要打!”“喏!”赵高援笔写就,呈给胡亥,见他点头,这才归档,等皇帝用印。胡亥在咸阳,文书多用叔孙通,久已未见赵高文稿,此时一见,虽然是担忧之中,却仍是忍不住赞了一句“好书法”!只这一句,就叫赵高咧了两天嘴,喜得活像才偷了蜜的熊瞎子。胡亥虽然想着悄悄去看困难群众,然而皇帝出巡的安保,排场总是很大的。哪怕没有表明身份,这么几百上千的护卫集体出现,还是惊动了淮南县令。胡亥换了常服,在韩信、赵高等人陪同下,在十几名随身便衣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淮南码头。果然如韩信所说,码头上席地坐着许多短打扮的力夫,再有就是衣不蔽体的黔首,多数面色蜡黄,女人则是蓬头垢面,跟前站着尚在稚龄的孩子。这一幕,与胡亥当初在黔中郡所见,何其相似。可是这一幕,又比在黔中郡所见更为悲惨!当初黔中郡码头上的,乃是拖家带口一路南逃躲避战乱的流民,他们虽然也在为糊口发愁,可是眼中至少还有光,看到来人,还会激动得涌上来,表白自己会做什么,希望能被雇佣。可是眼前淮南码头上,一个个呆坐着,多数人只是还喘着气而已,看到胡亥等人走过去,连反应都很少了。他们只是呆呆坐着,等着被买走,或者被死亡的镰刀收割。只有母亲怀抱中的孩子,因为饥饿,还会发出哭声。可是就连那哭声,都是惨淡的,细弱的,像是随时都会终止的。胡亥看到孩子头发上插着的草标——他震惊地望去,却见在场的孩子,十有八九都插着草标。“这些孩子……”韩信叹息道:“这些孩子,若是有人愿意买走,还有条活路。若是没人买走,他们的父母也养不活他们,小的只能溺死,大的就赶走。其实这还不算最惨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臣行兵之时,曾见饥荒之所,村民易子而食。”胡亥立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忽然一阵喧嚷声传来,竟是淮南县的县丞亲自领兵来锁拿——眼看着把码头上的力夫妇人孩童都捉了起来。胡亥问道:“他们犯了什么罪?”那县丞是接了县令的命令来的。淮南县县令也并不知道今日过境的竟是皇帝。但是皇帝来楚地之事,他是知道的。又听闻了这么大的排场,县令还以为是跟随皇帝一起来的重臣下访。所以当着“重臣”,那县丞更要表白自己一片忠心,严守法度。那县丞道:“这些刁民,竟敢买卖子女,不仅违背法律,更是有伤人伦……”胡亥默然。秦时律法,买卖人口的确是犯法的,更何况是卖儿卖女。那县丞又道:“更何况,当今天下有仁爱之心,复位之初,体谅从前战乱黔首不易,因此赦免了从前因为生计而自卖为奴之人,更恢复了他们的身份。如今天下承平,这些刁民非但不努力耕作,反倒行此下贱之事,自然要锁拿起来,好好教导。”他又笑道:“不过我们县令也追随陛下仁泽,只训导这些刁民向好,也是一片苦心。”赵高在旁,已是动怒,然而不敢再皇帝之前开口,只按捺着。韩信低声问道:“可要动手?”胡亥摇头。一时离了码头,胡亥才道:“等朕走了,你叫底下把人放出来。”韩信奇道:“为何要等您走了?”胡亥道:“那些县令县丞,平时也不会管码头上的事儿,如今不过是因为听说朕在左近,要刻意示好罢了。况且他们虽无体恤黔首之心,却于律令上无误。”他顿了顿,道:“是律令错了。”胡亥对赵高道:“记得提醒朕,回咸阳第一件事,便是改一条律令,使得父母卖子女无罪——当然,这是特殊时期,不得不如此。”除非穷凶极恶之徒,但凡还能过得下去,哪个做母亲的愿意割舍了心头rou呢?这是法律没能考虑人情,而导致的祸患。“就送到这里。”胡亥对韩信道。“臣再送陛下十里。”十里又十里。胡亥笑道:“你这都要送到咸阳去了。”韩信叹道:“今日与陛下一别,不知何日能再见了。”胡亥微笑着温和道:“如今是还需你抚定南方,镇守吴楚,所以不能放你自由。等来日天下平定,海清河晏,只要你愿意,就是住在咸阳宫都成。”韩信道:“岂敢。”于是送胡亥登上金银车,就此结束了云梦泽巡游。韩信虽然始终没有把不舍的话说出口,可是此刻送走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