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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竹门,一阵风似地消失了。胡亥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下来,心道,女人的情绪真是神秘莫测,这是门玄学呐。竹屋外听到大部分对话的众刀斧手们:……好想砍死里面那个呆瓜啊!灯火通明的大竹屋里,胡亥率领蒙盐等人,列坐于王下首。大王子和灵湖公主陪伴在王左右。王似乎睡着了般,静静地躺在锦绣褥子上,虎皮毯子拉到腋下,将他整个人裹起来。胡亥先开口道:“没想到这么快又与您见面了。”王仍是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只有眼皮间或一颤,证明他在听。胡亥道:“您为何怕我们呢?”王终于睁开眼睛,看了胡亥一眼,道:“怕?”“若不是惧怕,为何要除掉我们?”王微微摇头,从虎皮毯子底下抽出发皱的手指来,“你们的……”他指向自己张开的嘴,“舌头。”“舌头?”“人都有舌头。”王叹息道:“舌头会讲许多秘密。”胡亥道:“我们的舌头从不讲不该说的话。”王微微一笑,道:“你们是要离开这里的。”胡亥道:“所以您更不需要怕我们。”王并没有被他的用词激怒,道:“我希望你们永远得留下来,或是永远地离开。”胡亥道:“我们会永远地离开。”“没有人能真正永远地离开。”王疲惫而又洞悉道:“除了死亡将我们分隔。”永远留下来,胡亥等人不可能做到。只要活着,他会不懈得寻找回去的方法。而永远地离开,只有死亡才能让王满意。大竹屋内的气氛瞬间凝滞,无形中剑拔弩张起来。灵湖公主不安地为父王掖好虎皮毯子,张嘴似乎想要为胡亥等人求情,却被父王捏住了手。蒙盐和尉阿撩都摸上了怀中武器。胡亥微笑道:“如果您执意要下杀手,我们虽然是困兽,却也要拼死搏斗一番。”王苍声道:“自然。”胡亥道:“我们虽然只有七个人,却颇有几位好手,若是拼死搏斗,总能带走您手下十几二十几个人。”王闭目不语。胡亥又道:“这岛虽然不小,岛上的人却并不多。当初几百人远渡而来,至今算上孩童,也不足千人。几百人中,少了几十个人,总会有人问的。”“诚如您所言,人都有舌头。”“我们来此时日虽然不久,却很是交了不少朋友。少女们多认识阿萤,工匠们多认识李婧,今夜比武,大家伙又都看到了阿撩与阿盐。如果我们消失了,会有许多人问您问题。”王哼了一声,阴狠道:“他们不敢问。”胡亥道:“可是,那您让灵湖公主与神灵相通的意义又何在呢?”他自然是不信这些通灵之说的。可是灵湖公主会成为岛上民众平安顺意的象征,背后策划之人,只能是王。王既然会带着亲信族人,先避让王室争权之祸,又远离兵戈征伐之苦,想必也有厌倦杀戮之意;所以才会着意打造这样一片世外桃源。而王要杀他们,无非也是担心他们去而复返,引人来坏了这桃源。王沉默了很久,久到胡亥几乎怀疑他已经于睡梦中死去。终于,王长叹一声,道:“你该庆幸我已经老了。倘若我年轻十岁,你们绝无生机。”胡亥心中一松。王又道:“记得你的话。永远地离开。”胡亥诚恳道:“绝不回头。”王伸出手来,示意胡亥上前握住,微笑道:“怎么手指发颤?”胡亥惭愧道:“您气势骇人。”“傻孩子。”王微微一笑,收敛了他的狠辣,宛如一位慈祥的老人,“你要明白——谈判之前,我们是敌人;一旦谈成了,我们就是朋友了。”如醍醐灌顶,胡亥望向王,难掩钦佩。王却是笑道:“况且,我若再不松口,手心都要被我的好女儿抠破了。”灵湖公主大羞,顿足掩面而逃。胡亥问道:“我们何时启程呢?”王又闭上了眼睛,慢悠悠道:“等南风起时。”他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大王子送胡亥等人出来。胡亥一出竹屋,就撞上去而复返的灵湖公主。“喂!”灵湖公主抛给他一支马鞭,“来陪我骑马。”大王子歉然道:“抱歉,舍妹自幼娇惯长大……”胡亥微笑道:“公主殿下秉性良善。”正常交际的话他还是说得很得体的。大王子笑起来,神态间实在很是宠爱自家妹子。“天色太暗了。”胡亥告饶道:“这么黑,我连马在哪儿都看不清……”灵湖公主疑惑道:“怎么会?星星那么亮?”胡亥一本正经道:“我从小有一种病,一到晚上就看不清东西……”“真的么?”灵湖公主虽然问着,却已经信了,还有些歉意,“那我们白日再骑马。你、你别难过……”胡亥叹了口气,不说话。灵湖公主忙道:“那我给你讲故事听。”胡亥道:“我才从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实在很想睡一场……”“哦,那你睡。”灵湖公主笑道:“我在旁边看着。”胡亥无奈,被她牵入房中,果真倒头就睡。而灵湖公主也果然就坐在一旁,借着满天星光,垂眸凝视着他的睡颜。半响,胡亥道:“公主殿下……”“怎么啦怎么啦?”灵湖公主兴奋道:“你想听故事了是不是?”“您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那我闭上眼睛看你好了。”闭上眼睛还怎么能看到人呢?胡亥的确疲累到了极点,也无暇再去理会,翻个身,背对着她,很快沉入了梦乡。海边椰树下,夏临渊在和李甲说话。“看来这次咱们真能回去了。人家岛主都发话了。我看公子说的那艘大船,就是他们当初来的时候坐的船。”夏临渊左右看看,压低嗓门对李甲道:“但是我觉得,咱们得防备着那位。”李甲啃着岛上一种甜如蜜的绿色瓜,口齿不清道:“哪位呀?”“那位呀!”“哪位呀?”夏临渊急了,一拍大腿,“蒙盐啊!”李甲一噎,“哦……他……”从夏临渊背后走过来的蒙盐恰好听到自己的名字。李甲一抬眼皮,正好看到蒙盐,吓得噎住了,连声咳嗽。夏临渊竹筒倒豆子似得道:“我看还是别叫蒙盐跟咱们一块回去了!就他那德行,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发疯?这次是公子福大命大,没被他害死。若是再有下次,谁都不敢保证还有这次的好运了。”李甲咳得惊天地泣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