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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94

    :“第一甲第一名——”

“……林蓁!”

进士们都在殿外,这唱名的声音只听得模模糊糊,但很快,殿内另一名声音洪亮的官员就开始重复道:“林——蓁——”

林蓁的名字如同海浪一般,一层层,一声声往殿外、阶下传来,顿时这两个字就回荡在奉天殿外整个宽阔如海洋的广场之上。林蓁,林蓁……大殿内外,一时响的都是他的名字。在他耳边,在这一片晴空下,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了这两个字。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他身上,一瞬间让他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中了状元!

他仍然沉浸在惊讶中,却有人在旁小声催促道:“快去领旨谢恩啊阿蓁!”

林蓁恍然大悟,从台阶一旁的丹樨内缓缓出列,在鸿胪寺官员的引领下往殿内走去。离大殿越来越近,林蓁的心跳快的让他整个人发慌,就连手心也湿乎乎的被汗水浸满了。

殿内,朱厚熜身着绛红色的皮弁服,冠上的四色玉珠成串闪着莹润的光泽。他的脸似乎隐在这一层朦朦胧胧的日光与珠光的映照之中,显得比林蓁记忆中还要柔和许多。林蓁一时间几乎忘了自己正身处传胪大典之中,直到朱厚熜开口道:“林蓁,你是新科状元。”

林蓁这才回过神来,五拜三叩,谢过皇恩,朱厚熜慢慢走了宝座,林蓁眼前,描金的云龙纹在不断轻轻地晃动着。

第66章

鼓乐声还在继续,重复三遍之后,殿内立着的那位鸿胪寺官又高声唱道:“第一甲第二名,龚用卿——”

原来是那一天来拜访他们的那位士子啊,林蓁心想,若是没有自己,或许他应该是状元了吧。正当他分神的那一刹那,却见眼前那绛红的衣角摆动,朱厚熜压低声音开了口:“林蓁,你的学问是袁长史亲自教导的,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考中进士?!”

林蓁心想,这也不是我想啊,我是在家守孝呢,更何况我这不是紧赶慢赶的来考了吗?

他小心翼翼抬头一看,发现朱厚熜轻轻抿着嘴,那神情却不像是责问,他一时也捉摸不准了,只能道:“臣……臣愚钝,实在是有负皇恩……”

还没等他说完,朱厚熜一甩袖子,慢悠悠的走了,林蓁仍然躬身站在那里,一甲第二名,第三名很快也被领到了殿中,三人一一行礼过后,殿中才开始传唱二甲名次,赵时春二甲第三,王慎中、翁万达一众人皆排在二甲之中,想来将来不是庶吉士就是观政进士,一定都会留在京城了。

十九日是琼林宴,二十日林蓁等人再次进宫,林蓁身为状元,带领众人上表谢恩,然后,朱厚熜便将那朝服冠带赐予一甲已授了官职的三人,赏赐中还有纪念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进士宝钞。由深蓝的袍服变成了大红的朝服,新科进士们一片火红色颜色从丹陛旁延伸开来,林蓁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真正要开始做官了。

林蓁考中状元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朝堂上下,宫廷内外,一时间大家都想看看这个年纪轻轻的状元到底是何许人也,几天的宴会、以及状元游街过后,林蓁已经和考中秀才入泮的时候大有不同了,他渐渐开始习惯旁人或惊讶或好奇审视的目光,再也不为此感到困扰了。与此同时,庶吉士的考试已经结束,他认识的大部分人都考中庶吉士,进了翰林院。朝廷的安排还算是比较人性化,并没有马上就催促他们上任,而是给了他们几个月时间回家祭祖、省亲。

虽然路途迢迢,林蓁和翁万达回家的心情还是很迫切的。离开京城之前,近来结识的这些朋友相约找个地方聚上一聚,再各自返回家乡。有人提议道:“京城的酒楼这一阵子我们也去过不少了,这次你们说去哪儿好呢?”

安排食宿向来不是林蓁的长项,况且他年纪小,酒也喝不了几杯,这种时候他一般都会保持沉默,让年长的翁万达他们决定。有人笑着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那首词:‘别酒劝君君一醉,清润潘郎,又是何人婿。’你们此番回乡,不少人是回去完婚的吧?”

这一众人中,除了林蓁没有婚约,翁万达、龚用卿已经有了家眷,赵时春、王慎中今年才十八岁,确实都到了该成亲的岁数。

翁万达笑道:“这次我们考取了庶吉士,至少接下来的三年考满之前,就要在京城度过了。所以,我打算把一家老小都带到京城来生活,你们说的地方,我不去了,阿蓁还小,我看他也不适合去那里吧。”

林蓁忽然意识到了他们说的是什么地方,他的脸腾的一热,摇手道:“对、翁兄说得对,我们路途遥远,还是早点准备准备,尽快动身吧。”

另几位原本就住在京城的进士哈哈大笑,道:“哎呀,维岳,你以为我们说要去哪儿呢?不过是想去本司胡同看看歌舞,又不是去青楼勾栏院,你啊,已经是六品的修撰了,这么容易脸就红了,将来官场中少不了要宴饮应酬,你到时候怎么办呢?”

赵时春也微微笑着道:“‘雨霁风光,春分天气。画梁新燕一双双,千花百卉争明媚。’嗯,如今的规矩,已经不似先前那么严苛了,我们几个便服出行,想来并没什么妨碍。无论什么去处,都是人间万象之中的一景,看一看又有何不可?维岳,他们说得对,你也该‘见见世面’,不能总是只知道读书作对了。”

林蓁心想,我不是不知道啊,我知道的,你们都未必知道呢……翁万达看了看林蓁,问他道:“阿蓁,你自己决定吧……其实,若是去听听曲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众人纷纷起哄,林蓁便点头道:“好好好,我和诸兄同去便是。”

夜幕初降,华灯花影在京城漾着暖意的风中交错辉映,年轻的进士们换上轻薄的春衫,结伴出了门。这些人中,最年轻的林蓁还不到十六,年纪稍长的翁万达也不过二十多岁。他们都是大明最出众的英才,意气风发,器宇轩昂,引得行人不断侧目驻足,往他们这里看来。

这些目光对于林蓁来说早就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中状元之后,他一直都紧张兮兮的,这几日他没少穿那厚重的朝服,面对的也都是庄严肃穆的殿中宴席,他身为状元还得做出个表率的样子,一举一动都不敢有丝毫差池。这次随朋友们出来,他终于可以放松一点儿了,身上顿时觉得轻快了许多。不过,他们提到的什么定亲、结亲的事儿还在他脑海中盘恒着,先前他拒绝了程氏要向孙家提亲的建议,这次回去,不知道她会不会旧事重提呢。

其实,对于自己为什么不想和月儿成亲,林蓁一直也没有想明白。他并不排斥娶妻生子,只是他前面这十几年一直在忙忙碌碌准备考试、登科,就像穿越前一样,他还没有静下心来感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