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阁 - 言情小说 - 慈悲殿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不妥,但后来立场有变,听什么都像有弦外之音。

其实男人长得漂亮,不是什么好事。他当初入宫拜师傅,盛时亲自挑了熟人托付,饶是如此,还常能遇见那些下作玩意儿,或是嘴上轻薄,或是动手动脚掐屁股的。没有大权,漂亮的脸就是祸根。如今大权在握,且找回了好色的meimei,这张脸又变得有用武之地起来。至少能镇唬住月徊,不至让她看见个稍有颜色的,就像旱死了似的被拐跑。

他身心舒爽,“我已经把后头的事都交代曾鲸了,明天一早就动身。”

月徊应了声,“您打算留曾少监在京里主持吗?”

梁遇颔首,“他办事稳妥,又是我带出来的,眼下翅膀没硬,还可信得过。”

所以啊,他真是谁都提防着,月徊见他事事倚重曾鲸,以为他至少对曾鲸是放心的,原来并不。这样也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厉害角儿就得一手开疆拓土,一手霸揽住大权。她也知道,他当年是除掉了前任掌印才上位的,司礼监惯有夺权的老例儿,一不留神就会重蹈汪轸的覆辙,他自然寸步留心。

前面坤宁宫鼓乐大奏起来,月徊嗟叹着,“皇上这是挑开皇后的盖头了吧!”

梁遇没有说话,调转视线看了她一眼。

灯火倒映在那双乌黑的眸子,如浩瀚天宇一星璀璨。她心里当真不遗憾,倒也未必,她只是懂得审时度势,知道后头厉害人物多了,她跑得快,就能保持常胜。

他脸上神情渐趋柔和,问她:“今晚打算喝一杯么?”

月徊摇摇头,“喝什么呀,上回那壶酒,早让我喝完了……”说罢咦了声,“您不忙吗?那么多事儿要您cao心,怎么上这儿和我拉起家常来了?”

梁遇心说还不是怕你伤心么,现在看来多虑了。一个有闲心教别人怎么晋位份的家伙,小情郎娶了别人固然遗憾,但绝够不上伤心。

“养了那么一大帮子手下,就是为了万事不用亲力亲为。”他夷然说着,“皇上有了皇后,你成了孤家寡人,我这个做哥哥的不能看着你落单,好歹要来瞧瞧你。”

月徊有点儿感动,“还是我哥哥好。”夜风习习里嗅见了一点酒香,不由探过去闻了闻,“您又偷着过干瘾儿啦?”

这人说话,总是着三不着两。梁遇道:“什么过干瘾,前头有宾客,皇亲国戚们都在奉天殿宴饮呢,我才从那儿过来,不免要喝两杯。”

月徊斜眼打量他,眼神里充满不屑。以他现在的清醒程度,怕是只喝了半杯,不能更多了。男人到哪时候都要面子,她算是知道了他的死xue,酒量奇差,拿捏住这个,将来肯定有用得上的时候。

“砰”地一声,朝贺的二踢脚引路,蹦上了半空。接着午门前开始放烟花儿了,大串大串地连成片,姹紫嫣红眼花缭乱,把这皇城上的夜都点亮了。

至于后头帝后合房那些事儿,就不是他们该过问的了。皇帝得在坤宁宫连住三天,当然要是住出滋味儿来了,住上三五个月也没什么。

皇帝唯一的好处就是自律,前一天大婚闹到丑时,第二天照样五更起来。

月徊今儿已经交了差事,梳篦重回梳头太监手里。她收拾好了行装,特意到皇帝跟前卸任辞行,压着两手蹲了个万福,“皇上,我今儿出去了,有程子不能伺候您呢,您要保重龙体。”

皇帝眼下有淡淡的青影,看着真是cao劳得过了,但仍旧深情款款牵住了她的手,“月徊,朕等着你回来。”

月徊笑了笑,还没回话,外面传来宫人给梁遇请安的动静。皇帝就势放开了手,转身迎上前两步,切切叮嘱:“剿灭乱党要紧,大伴的安危更要紧。倘或遇上了坎坷,千万煞煞性儿,再从长计议。”

梁遇对皇帝的性情可说了解透了,越是这么说,越是要他立军令状的意思。于是向上拱手,朗声道:“红罗党不灭,臣绝不还朝。主子政务巨万,好歹保重身子,只管高坐庙堂,等着臣的好信儿。”

君臣两个,海誓山盟般依依不舍了半天,看得月徊直犯困。后来终于辞出来了,这时候天刚蒙蒙亮。

清早的风还凉着,宫墙的瓦楞和墙根儿积攒着露水,喘上一口气,心肺格外清凉通透。

月徊像孩子似的,不敢喧哗,就是纵跳小跑着,回头压声儿说:“哥哥我真高兴,咱们要出远门儿啦。”

出远门儿确实令人欢喜,从一个活腻味的地方走出去,才知道外面天大地大,不止足尖这一亩三分地。

梁遇把胸膛里的浊气都呼了出来,短暂离开也有逃出生天之感。月徊的快乐感染他,见她脚下轻快,笑着招呼:“慢点儿跑,仔细摔了!”

☆、第66章

梁遇出行,那阵仗,真如皇帝出游般声势浩大。

月徊有幸见过先帝的最后一次南巡,那时她才十一二岁光景,跟着漕船上江浙,到了码头头一件事,就是领取官府分发的衣裳。地方官员要功绩,要装富庶,不得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嘛。他们这些跑船的衣衫褴褛还到处乱窜,官府唯恐圣驾到时穿了帮,特特儿叮嘱了,就穿着这身新衣裳看热闹去,让皇上记着咱们锦绣江南。

月徊拉扯着小四先占了有利地形,不往人堆儿里挤,挑高处往下看。因为御道上会拉黄帷幔清路,只有地势高处官兵们管不上,他们就能从从容容遍览全貌。

头一回看见那阵势,真是叫人觉得震撼,乌泱泱的锦衣卫和禁军,禁军穿甲,锦衣卫一色朱红的飞鱼服绣春刀,倒不是说皇帝老子的车辇不够豪华不够大,就是他们站得太高了,看下去像蚂蚁运货。那九龙辇是蚂蚁队伍里头得来不易的吃食,就那么前后簇拥着,在蚂蚁大军里翻滚。

至于梁遇领兵南下呢,虽不及皇帝张扬,人数减了,但更精。锦衣卫、司礼监、东厂,还有宦官监军十二团营里抽调出来的人手,锦衣华服浩浩荡荡,这就是皇帝赏赐的体面。

只是北京到两广,路途实在遥远,走陆路八百里加急得跑上一个半月。要是走水路,得从天津出发入海河,再转大沽口进渤海,经山东、江浙到福建……月徊光是听他们规划行程,脑子就直发懵了。

“还得瞧今年雨水怎么样,春天老爱下雨,倘或水位暴涨,行船易迷失航道,也要耽搁时候。”杨愚鲁把这一线的水位图放在了梁遇面前,“不算上那些,船队行程大致在四十至六十日之间,加上北京至天津的脚程,至多七月底八月初,也就到了。”

梁遇听得皱眉,“耗时太长,船队除了必要的补给,日夜不能停航。从北京到天津三岔河,走上那么多天不像话。”

杨愚鲁为难地瞧了瞧月徊,“要是骑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