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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阿娘,你怀孕的妻子和一双儿女,你的兄弟姐妹……全都死了啊!死在jian臣和贵戚手里……”波罗留支盯着自己发颤的手。“后来,师兄回来了,王怕师兄发狂,更怕那些崇拜他的士兵会造反,只能掩盖罪证,包庇他的母亲……师兄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他的家人死于横祸……世家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他……”赛桑耳疯了。他提刀冲进王宫,一路上大开杀戒,王宫近卫是他的部下,既不是他的对手,也下不了手,可他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滥杀无辜。最后,赛桑耳的师尊带领王寺僧兵,围攻赛桑耳。波罗留支那时候年纪还很小,偷偷混了进去。他永远忘不了那个雨夜。王庭少年郎们最崇拜的大英雄,如一只困兽,和他的同门师兄弟厮杀,血rou横飞。赛桑耳最终死在他师尊的刀下。“翱翔天际的雄鹰,驰骋大漠的神狼,他没死在战场之上,没死在敌人刀下,他死在自己人的手里啊!王庭近卫,师尊,他的师弟……中军出动了几百人,设下陷阱,还抓了他的一个远亲,只为了引诱他,围攻他……那一夜,王寺血流成河,我永远也忘不了……”“赛桑耳死在我们手里……”所有参与围剿赛桑耳的王寺僧人都无法忘却那一夜,他们意志消沉,纷纷出走,成了苦行僧。从此,王室衰微,国势衰落,昙摩家几代君主成为世家的傀儡。直到昙摩罗伽出世。波罗留支紧紧攥住毕娑的肩膀。“师兄不是被师尊杀死的……他在求死……”赛桑耳临终前,扫视一圈,看着自己的同门,喃喃了一句,“对不起。”师兄弟们跪在他的尸首前,泪流满面。赛桑耳在最后一刻清醒了,他意识到自己狂性大发时杀了太多无辜之人,放弃抵抗,从容赴死。师兄弟们宁愿他没有清醒,宁愿他真的疯了。一个英雄,失去所有,毕生坚持的信念崩溃,最后还要清醒地去赴死,该是多么的痛苦。波罗留支看着毕娑,面容扭曲。“这么多年……只有罗伽最像他,罗伽偏偏是最适合练习这个功法的人……若是天意如此……你要好好看着他,忠于他,不要让他落到赛桑耳的境地……”“假如真的有那一天……杀了他,让他解脱……”……一阵凉风吹来,毕娑从回忆中醒过神,立在阶前,打了个激灵。不论罗伽选择哪条路,他永远不会对罗伽举起刀。他知道,罗伽不会轻易放弃信念。所以,他不怕罗伽破戒。他就怕罗伽动情。破戒不会动摇罗伽的心志,动情就不一样了。不动情,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他,动了情,他就有了软肋。可是他的身份和练习的功法,注定他不能有软肋和挂念。波罗留支说过,有佛子之名的君主,只有罗伽一个。他自幼便隐忍克制,越是克制,将来爆发之时,越是浓烈磅礴。他没有动过情,以为动情只是刹那悸动,殊不知,动了情,怎么可能不动欲?动了欲,就会有种种求不得,种种怨憎会,种种生离死别……每一种,都可能导致罗伽失去理智。罗伽想度文昭公主出家……其实已经是动了贪欲,他想让她留下来。可是文昭公主不会留下来。毕娑不想看到罗伽为此惆怅难过。明知会失去,还要让他短暂地得到,何其残忍。毕娑低头看着腰间的佩刀,长叹一口气,平复思绪,踏入浓稠夜色之中。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停电了,晚上才来电。这章发红包~☆、持珠瑶英醒来的时候,案边的蜡烛只剩下短短的一截。石窟里一片浮动的黯淡烛光。身上的不适已经消失,她坐起身,腕上微凉,低头一看,一串佛珠笼在她腕上,清凉明润,似月华流淌。这不是昙摩罗伽平时随身戴的持珠么?第一次在沙丘见他的时候,他手上就戴着这串持珠。怎么到她手上了?瑶英有些诧异,小心翼翼地取下持珠,拿帕子擦了擦,托在掌心里,下榻起身,绕出屏风。昙摩罗伽背对着她坐在案前书写,背影端正,听她脚步声靠近,抬眸细细端详她。“可有不适?”瑶英摇摇头,盘腿坐下,道:“没有不适,不过脑袋还有点昏沉。”昙摩罗伽嗯一声,“服了药会如此。”示意她抬起手腕,为她诊脉。瑶英递出手帕包着的持珠:“法师,你的持珠。”昙摩罗伽收回手指,继续书写,温和地道:“此珠名叫雪莲花,佩戴冰沁肌肤,安神镇定,公主时常梦魇,可佩戴此珠。”瑶英喔一声,刚才她好像真的没做噩梦,笑着道:“我记下了,回去让老齐帮我寻一串和这一样的……”昙摩罗伽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扫她一眼。瑶英被他看得愣住,和尚的意思是……要把这串持珠送给她吗?这可是他从小戴到大的,如此贵重,送给她这个不信佛的人,好像有点暴殄天物……她正要婉拒,昙摩罗伽道:“戴上。”语气清淡,又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瑶英想了想,心中暖流涌过,一笑,不再和他客气,低头笼上持珠。她手腕纤细,持珠绕了几圈才戴稳,佛珠颗颗温润,戴在手上,仿佛真的有心安气定的作用。昙摩罗伽看着她一圈一圈笼上自己的持珠,挪开了视线,指指一碗汤药:“公主散过药了,再用一碗收敛的汤药。”瑶英一口气喝了药,等着他写完脉案,问:“法师,我没什么不适,可以回去了吗?”昙摩罗伽搁下笔,起身,袈裟拂过书案。“随我来。”瑶英忙起身跟上他,到了门口,巴米尔奉上两盏鎏金长柄提灯,昙摩罗伽接了,递了一盏灯给瑶英。她提着灯,跟在他身后,夜色深沉,甬道前廊黑魆魆的,两人穿过静寂无声的夹道和长廊,爬上石阶,一级一级往上走,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级,石阶越来越陡。昙摩罗伽走一会儿,停下来等着瑶英,夜风吹动他的袈裟,他立在石窟崖壁之间,垂眸看她,面容庄严,好像一尊从崖壁上的壁画里走出来的佛像。瑶英气喘吁吁,紧紧跟着他。静夜里飘来一阵阵旷远的钟声,两人总算爬到了一处高台上。昙摩罗伽停在一处佛塔前,合十跪拜,将手里的灯放进佛龛里。他示意瑶英:“把灯放进去。”瑶英学着他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