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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着头啃窝头,沈娇只听见喝汤的呼噜声及啃窝头的咀嚼声。沈娇注意到,马喜喜就只打了两个窝窝头,临走时还冲许乔瞪了眼,把这厮吓得一个哆嗦,竟打起了嗝!吴老伯吃了两个窝头,叹了口气,对隔壁的钱文良感慨道:“这稗子面窝头我都有二十来年没吃到了,唉,一晃眼竟过去几十年了!”钱文良讶道:“稗子面?此为何种作物?应该不是五谷之一吧?”吴老伯反问道:“小钱家乡是哪里人?”“z省海宁。”钱文良答。吴老伯笑道:“那就难怪了,z省自古是鱼米之乡,你没听过稗子很正常,稗子本就不属五谷,而且还是稻田里的害草,农民想方设法都要除去它,但其实稗子应该是水稻的祖宗,也是可以当作粮食的,有些地方还拿它酿酒,据说酿出来的酒口感十分不错。”他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窝头也不是纯稗子面的,应该还搀了高粱面,要不然颜色没这么深!”老羊爱吃鱼说注:稗子就是水稻田里长得和水稻很像的一种野草,在古时候是某些地方的主食,还有人专门种植的,而且还是贡米之一,我国也是在解放后才逐渐不再种稗子的,但在某些地方还有种稗子的风俗,而且稗子是一种营养很丰富的粗粮。在困难时期,因为稗子特别耐旱,长得比粮食作物还要茂盛,所以聪明的农民就用稗子面搀进了主食里,填饱肚子,这并不是老羊夸大其词,而是有历史依据的,所以我总觉得现在好些人将吃不完的饭菜倒掉,或是浪费食物的景象,就觉得很难受,这些人真应该穿越到以前的年代好好体验一番饿肚子的滋味才好呢!第34章034温暖的第一夜旁边吃饭的农场职工听了吴老伯的话,俱都嗬嗬地笑了,其中一位五十来岁的男子凶狠地咬了口手里的窝头,三口两口咽了下去,冲他对面的人不屑道:“城里人吃个窝头都要扯一串道理,脑壳有病!”其他人却都羡慕地看着沈家兴他们桌子上箩里剩下的一堆窝头,咽了咽口水,道:“这些城里人都和猫差不多哩,瞧还剩下多少窝头,要都是咱们的该有多好啊!”一位年轻男子神色一动,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圈,得意地咧嘴笑了,端着手里的咸菜汤和窝头走到了沈家兴他们这桌。“吃饭哩!”这位男子二十多岁,头发乱蓬蓬的,身材瘦高,一双三角眼,眼角还有着恶心的眼屎,鞋拔子脸,长得倒还算是端正,只是太过邋遢,让人看着十分倒胃口。沈娇对这个男人很腻烦,她总觉得男子的那双三角眼里透着一股子邪气,让她想到前世边疆他们家隔壁布店的掌柜,每次看她时也带着这股子邪,看得她全身都起鸡皮疙瘩。沈家兴顾尘他们也都不喜这男子,不过人生地不熟,还是淡淡地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只有营业部主任十分热情地同他唠起了嗑。“同志,您贵姓?”年轻男子愣了会儿,似是没反应过来这贵姓是啥意思,另一头的人哄堂大笑,骂道:“孙毛蛋你个二球货,城里人问你叫啥哩!”孙毛蛋这才明白这个‘贵姓’就是问的叫啥,当下咧嘴笑了:“嗳,你们城里人就是爱讲究,直接问我叫啥不就得了,我叫孙毛蛋。”这孙毛蛋说话也不忘啃窝头,嚼得巴叽响,不时还喷出几点唾沫星子,夹杂着几点窝头渣渣,营业部主任箴了箴眉,小心地将手上的盆子移了移,并用手略遮挡住。“孙兄弟……”营业部主任大概是想早些与当地群众打成一遍吧,尽管嫌弃孙毛蛋的邋遢,还是拔出了一支大前门,与他畅谈起来。孙毛蛋牛皮吹得震天响,一个劲地拍着胸脯,让营业部主任放一百个心,在前进农场这达儿,只要报上他孙毛蛋的名号,保准没人敢欺负他。营业部主任听得心花怒放,再次拔出一支大前门孝敬孙毛蛋,旁边的许乔也来了兴趣,放下留洋大学教授的架子,平易近人地与孙毛蛋攀谈起来,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只是这两个自以为找到了靠山的家伙,都没有注意到食堂里其他吃饭的职工脸上的不屑神色,沈家兴却注意到了,以他几十年闯荡江湖练出来的眼力,他已经能够判断出这个孙毛蛋是个啥玩意儿了!“娇娇以后见到这个孙毛蛋就避开,知道了吗?”沈家兴叮嘱沈娇。沈娇乖乖点头:“嗯,他是坏人!”赵四勾了勾唇,难得地吐出了一句话:“他比坏人更可恶!”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欺软怕硬之徒,只敢找比他弱小的人下手,遇到比他能的就熊了,做坏人可还不够资格!沈娇冲赵四咧嘴笑了,露出贝壳一样的小白牙,十分漂亮可爱,只是左边的一个小黑洞减了不少分,顾尘假装惊讶地说道:“娇娇,你牙齿上开了个小门哦!”沈娇这才意识到这具身子正处在换牙期,以前都是只露四颗牙笑的,今天一不小心露出了八颗牙,把洞给露出来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她忙一把捂住嘴,狠狠地瞪了眼顾尘,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人可真讨厌!顾尘嘻嘻地笑了起来,清苦的生活里能够有个可爱的小丫头逗逗乐也挺不错的!那头孙毛蛋与营业部主任他们吹牛吹过瘾了,便打着饱嗝离开了位子,一脸满足地摸着肚子,其他人都艳羡地看着他。因为这个孙毛蛋在刚才吹牛的过程中,吃了五个窝头,再加上自己的两个,也就是说这家伙吃了七个窝头,三两重的一个窝头,七个就是二斤一两,不撑才怪呢!沈家兴爷孙俩回到家里后,沈娇立马就拿出了几只rou包子,上锅蒸热了,让沈家兴趁热吃下去,自己也拿了一只啃起来。“唉!”连着吃了两只包子,沈家兴舒服地谓叹了声,再一次感谢了一声沈家祖宗,要是没有了宝碗,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捱下来呢!农场的第一夜,爷孙俩在温暖的火炕上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什么认床陌生地睡不着觉的,对他们而言都不存在,经过了七天七夜火车上的颠沛,给他们张门板都能睡着!沈娇很早就醒来了,流放的经历让她养成了时刻警醒的好习惯,尤其是初到陌生的地方,她就算是再疲倦,都不会睡得太沉的,早上醒得都比沈家兴早。她轻手轻脚地穿了件薄毛衣,屋里因为烧着炕,十分暖和,就算是不穿毛衣也不会觉得冷。走到灶台边打了热水,再添上一些冷水,q省这边极度缺水,不过六队的情况还算不错,不光有一口压水井,还挖了不少水窑,存的都是雨水和山上流下的山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