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作法自毙（1）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段古老的华夏格言吴晗小时候书念得少，只知道意思，却说不上来。早年间的坎坷人生路，吴晗能深切体会到格言中的真意。生存艰辛哪！

    颠沛流离的生活在吴晗心中刻下了一条铁律，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的坚持不懈努力，才是维系生存的第一要素。尽管跟一些客观因素比起来，自身努力似乎是最不重要的一项条件，但这是人惟一能够自己把握住的东西。

    趁着在厨房准备晚饭一点空闲时间，吴晗脚下扎稳马步，轻柔舒缓地运动着手臂。在双手十指间，吴晗各自握着五个生鸡蛋。想要自如地来回运转这几个鸡蛋，同时又确保不弄破它们，难度之大是可想而知的。这是吴晗突发奇想，针对提高控制力的精细训练，也是当前他的主要练习方法。虽说办法看着并不出奇，但要准确完成这项训练却绝非什么易事。

    首先是需要练习者全神贯注，不能有一丝疏忽错漏，其次是要有着顽强毅力，滚鸡蛋除了是一种技巧性的训练之外，更是对修习者心灵承受力的磨砺过程。

    普通人蜕变要成长为一名强者，必须要坚定一颗永不停息努力，自由不羁的强者之心和宁折不弯的自由意志。缺乏精神与意志的支撑，无论多强力量也不足以使人真正变得强大。这也是为什么武者很少无端杀人，而那些手持枪械的小瘪三却经常搞出人命的原因所在，太过容易获得的力量，自然而然地缺乏对滥用力量的约束。

    “咔嚓！”

    当耳畔隐隐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吴晗稍微一分神的当口，手指力度控制出现纰漏，随即右手里握着的五个鸡蛋一齐应声报销了。好在这些鸡蛋虽然破了，也没浪费掉。在底下就是一只硕大的搪瓷盆，鸡蛋破裂后流出的蛋液直接落入到盆中，待会的蛋花汤算是有材料了。

    正当吴晗自顾自地打开水龙头冲洗干净手上的蛋清，一个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说道：

    “上次我说的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事情一直拖下去也不是办法的，你迟早得要面对的。”

    闻声，吴晗没出声，他转身抓起一块毛巾擦了擦手。随即抬起头望着周晨，许久都没吭声。过了好一会，吴晗慢吞吞地说道：

    “那……咱们抽签解决吧！”

    周晨听到吴晗的回答，她甚至不得不怀疑是自己的耳力出现问题，即刻反问说道：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呀？”

    已然被逼到墙角，吴晗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了。只是这一番话前言不搭后语，不免叫周晨听得满头雾水，她那双明眸中满是疑惑不解。的确，要强迫吴晗明确表示对某个特定女人的好感有点强人所难。桃花源的幸存者们待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两天时间了，相信彼此之间都有相当程度的认识，即便要作出决定也不算是草率，何况男人和女人未见得非要爱到死去活来才能在一起生活。

    到了目下这个时候，吴晗反而显得很是从容，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刻意停顿了一下酝酿情绪，吴晗又接着继续说道：

    “我是说用抽签解决来这个问题，愿意参加的人就来抽签，抽到谁就是谁，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

    乍一闻听吴晗的说法，周晨不禁为之愕然，她确实没想到吴晗居然能想出这么馊的主意来解决问题。可是反回头来仔细想一想，吴晗如果真的没有特别钟意某个女人的话，那他提出的这个办法倒也不失为公平合理的解决方案。

    之前从未想过结婚这种事情还能用老掉牙的抽签来决定，尽管吴晗业已说得非常直白，周晨仍然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你看不出我有多认真吗？”

    面前的吴晗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板着一张毫无特色的大众脸，任凭周晨再三观察也看不出其中隐藏着恶作剧得逞的那份得意，最后她只得承认吴晗不是在开玩笑。几番催问无果，周晨悻悻地说道：

    “那好，我就这么转告其他人了，你确定不必再更正了？”

    淡然一笑，吴晗神色笃定地点了点头，周晨无力地垂下肩，却是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她似乎是已经预见到了当其他人听到这个方案时的反应。冲着吴晗挥挥手，周晨身姿轻盈地转过身，缓步消失在厨房门口。望着周晨的背影，吴晗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喜剧的最大卖点，其实是来源于荒诞的情节和现实世界之间的矛盾冲突。当具备了这些构成要素，喜剧才会因为荒诞而变得好玩，又因为好玩变得搞笑。

    按说这普天之下的荒唐事着实不少，却也绝少有能超过吴晗提出的这个抽签结婚的建议。凡是听过这段话的人作出的第一反应先是错愕，接下来便是放声大笑，一直到眼泪忍不住流出来为止。

    或许这个方案太恶搞，不过毫无疑问的一点是，某人已经非常成功地把一件本该是郑重其事的人生大事，彻底颠覆成了一出使人捧腹的滑稽闹剧。不要说那些决心要用吴晗来证明自己魅力的女士，即便是原本没想跟吴晗有什么瓜葛的候选者，也禁不住以一种游戏人生的戏谑心态，投身到这个荒唐得令人咋舌的娱乐活动之中。在穷极无聊的女人们看来，这次抽签活动实在不愧为是打发掉漫长冬季时光的上佳游戏啊！

    吴晗是一个实干派，当得到活动参与者们乐于接受建议的回音后，他便迅速行动起来，在三天之内完成了全部筹备工作。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桃花源的幸存者们在新一天的早饭后聚集在一起，拉开了本次充满荒诞气氛的抽签活动帷幕。

    “下面由我来宣布此次活动的规则，现在大家面前的这个罐子里装着十张纸条，其中的一张画了红圈，其余都是白纸。假如谁的手气好抽到画有红圈的纸条，那就要恭喜你中奖了，本期活动的奖品就是……吴晗。”

    被众人推举出来充当司仪的角色，周晨尽量使自己保持一副严肃庄重的表情，只是当她宣读完规则。转眼之间，便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若非周晨此时正扶着身旁的孙萌，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见状，一旁的吴晗不悦地咳嗽了一声，插话说道：

    “都别笑了，大家严肃点，咱们这是正经事。”

    吴晗不开口还好些，被他这么一打岔，女人们一齐哄堂大笑起来。惟一没搅和到这次抽签活动中的绾青丝，也擦拭着笑出来的泪花，不无揶揄说道：

    “吴晗，我刚刚发现你居然这么有幽默感。早知道这样，我也参加抽签好了。”

    “为什么只是一张有记号？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婚姻法了，你们不知道一夫一妻这种事情很老土，已经过时了吗？”

    饶是脸颊仍然保留着几分稚气，孙萌此刻讲出来的话可是丝毫不幼稚，相反很是成人化。作为今天活动的主角，吴晗甚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女士们也只觉一阵恶寒。喵的，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真不愧是号称雷死人不偿命，至为彪悍的一代新新人类，单看孙萌随口讲出一句话就轻松地把大家雷得外焦里嫩，新生代的彪悍之风真是不容小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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