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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做交易

    

第一百二十二章  做交易



    青梨看着元固,再看看那辆马车,暗忖这人自己找上来,她正有事要问他呢!提裙上了马车,入目就见陆清尘正端坐着闭目养神,见她真进来,倒没什么惊奇,似料中一般,神色淡淡,出声招呼元固:“去长衣巷常府。”

    装神弄鬼!青梨在他对面坐定,未拿眼睛看他,冷声道:“陆大人倒清楚我住哪,多谢你好心送我一程。”

    陆清尘略勾了唇,抬眼定睛看着她。见过她从流月泮卧阁出来时粉腮红润,脚步虚浮,留屋内赵铮一抹芳迹在脸侧,浓香袅袅。或在宫巷靠边拜礼时远远看着她稳稳坐在鸾轿上,贵妃服饰,满头珠翠,雍容华贵,后面跟着一众婢子,在他眼前晃过。可见她着男装,这还是第一回。松青翠竹长衫,将一众曲线遮掩,无形之中又添了些旁的韵味,袖子似长了些,曳在两边,夏日正热,她将这袖卷在臂上,露出盈白的一寸。

    陆清尘心道其实她不打扮也像描眉画眼,白净鹅蛋脸,细腻的像扑了宝石粉,一瞧便是女相,如今这伪装形同虚设。

    马车轱辘轱辘行进时,他忽然出声:“娘娘还是这性子。”

    “别叫我娘娘!”青梨听他这句娘娘好比被针扎似的难受,她转过头冷眼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如今是沈家五小姐。”

    跟前世相比,她已敛了不少脾气,所以贺兰阿姊才说她像是换了个人。但对着陆祉这种货色,她想自己是不必客气几分的。

    她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道:“陆祉,有时我会想,你这种人的人心剥开会不会是黑色的?”

    陆清尘默了几刻,闲闲反问道:“我这种人?什么人呢?”

    青梨自鼻腔嗤出声,她列举出一桩一件:“勾结反贼,匡害明君,为臣,你未做到公忠体国。为友为官,你踩这些多少白骨上位,我不多说,你自己心里门儿清!只说到做人,我要问一句,你能做到问心无愧?”

    青梨跟他眼神对视,接着道:“清凉观上,你推我入湖,地理志上,是谁特意勾画了沈家,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对我黏缠不休,我早说过,我所求不多,正如你家族蒙冤,要竭力为你廖家避难平反一般。我亦有我要做之事,为何你不能做到互不干涉?若说是为着叶婕妤...你同她是情人罢?那我也不算冤了你,况你也没甚么损失,为何还要...”

    她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却见陆清尘略挑了挑眉打断道:“清凉观?那日牛鬼蛇神皆聚一团,皇子小姐都在,娘娘有慧眼,怎能将这等帐算在我头上?既你我能重生,旁人为何不能?你说你我无冤无仇,叶婕妤那事于我无半分损失,我为何还要记得?”

    青梨冷笑一声,道:“你的话我不会信一个字。”

    只见他伸手从衣襟中抽出一个竹简,上头密密麻麻写着字,青梨还未看清就遭他遮掩住,听他道:“娘娘若答应同我做一个交易,我愿意告诉娘娘一些事,你要达到目的,得先知晓这天下局势罢?若到了人人自食的乱世,你要庇护之人怎么脱的了身。”

    “你曾要害我性命,我为何要同你这种人作交易?”

    话是这么说,青梨伸手去抓过那近在眼前的竹简,总归看见了就算她的,他总不能剜了她的眼睛罢!

    陆清尘愣神片刻,略笑了笑,迅速将那竹简收起。

    青梨倾身伸手去抢,马车忽一阵颠簸着,二人往右侧倒,青梨不得已整个人跌到他身上,她心还想着那竹简,趁这时伸手去抓住他的手腕,顺延下去摸到掌心,却已是空空。

    外头元固问道:“大人,没事罢?”

    女郎从他身上下来,蹙着眉在二人衣摆上寻找那竹简,陆清尘没阻拦她,只朝外头道:“无事,怎么了?”

    元固似骂了声什么,回道:“路边有块滑石,估摸是顽童放置的。国公爷的马车在前头也磕绊了一场,马车坏了停在路边,侍从正招呼着人修理。”

    青梨听这话心里一紧,身子僵住。

    二人乘坐的马车没坏,元固正欲继续拉马,陆清尘忽出声叫他停住,含笑道:“同为臣子,路上碰到,自然得上前拜过。我与国公爷也算旧友,真说起来,他对我有恩,让我送爷一程也行,元固,去....”

    他还未说完,就见女郎炸毛,喊道:“不行!”

    青梨担心他真要做出什么,叫赵铮看见她同他同乘马车,她又着男装,这误会和麻烦可就大了。

    他那股笑意还对着青梨,声音轻轻:“这不就是娘娘教我的为臣为友之道。”

    青梨私心觉得他的笑是嘲讽,是讥笑,总归她怎样都看不过眼,伸手紧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下马车,低声道:“你说,交易是什么?”

    经方才那一场颠簸,二人的距离已然十分近,她这么一凑上来,不合身的衣领和他的缠在一起,两手一齐紧紧抓着他,担心他一晃能跑了似的。

    “听娘娘的。”

    陆清尘抽回手,叩了叩车窗,命道:“继续走。”

    马车终于继续走着,二人已恢复刚进来时的位置。青梨在这时看到地毯上的竹简,迅速捡来看过。却见竹简上那些字原来不是大燕的字,像是南国的字,她心里暗骂他抽风,既知她看不懂,适才还要同她抢,作怪!

    那人似听到她骂他的心声一般,忽得笑出了声,见女郎恨恨瞪着他,陆清尘道:“娘娘还是紧张他的,不然也不会一来就同他续情,倒不枉他为娘娘做这许多事...”

    青梨心知她与赵铮有牵扯,并非只是为着续情,听这人怪里怪气不知说些什么,像是在激她套她话,便闭口不言。

    却听他道:“庆成四十年,我在赵铮手下任职,得他信任,整日为幽州之事忧心,娘娘可记得?你在门外长跪不起,晕厥在地。而后爷便差遣我来了饶州。”

    青梨已不耐听,出声道:“你且直说你要我答应你什么?”

    陆清尘顿了顿,继续道:“我到了沈府,得知一位姓俞的姨娘上吊自戕死了,传信到汴京,国公爷命我安顿下丧事。而后流月泮和娘娘院里人皆得了口令将嘴闭严实。后来不知哪个婢子说错了嘴,叫娘娘听见,娘娘闭门不出,伤心好半年。爷知道后大怒,那婢子便被由询阳发买出去。”

    青梨本来是半信半疑的听着,听到后头心里猛得一震,一一对应上,前世她无意间听院里婢子话聊,有个叫粉黛的婢子同人说起饶州的姨娘眼盲,她听后思忖赵铮每每听她提及俞姨娘都顾左右而言它,原是姨娘已经再不能见天日,一时伤心欲绝,再找那婢子问详情时询阳只说回了老家省亲.....

    这背后竟有她不知情的渊源,原来姨娘早就死了....他后来所说照料得当的话尽是哄她...

    陆清尘看着女郎神情微变,继续道:“国号改了两年,王太师居扶持上位之功欲夺权,赵铮忙于跟王家周旋,起草改会试门路,打击削减王家这样世族。可这时娘娘恰好怀身,王家更担心连后位被危及,赵铮有意避讳,几月里不入娘娘殿门,很快便传出失宠的消息,不想王皇后信以为真,也足够狠辣,端了药来。”

    青梨掐住掌心,暗觉这人的声音嘶嘶梭梭,刺耳的不行,她开口阻道:“别再说了。”